贺宵其实最讨厌别人笑。
在他的印象中,笑是宁馥疯疯癫癫的笑,笑是同学嘲讽不屑的笑,笑是别人虚伪谄媚的笑。
却唯独不会是干干净净单纯的笑。
就像乔臻此时的笑。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一瞬间,仿佛连阳光都更加明媚了些,穿云破空地照进来,仿佛连萦绕在周围的黑暗都淡了些许。
乔臻晃了晃手腕,玉米糖在她手里跟着晃了晃。
“最后一颗了,给你。”乔臻说,忐忑地咬了下下唇。
贺宵没有反应。
可也没有拒绝啊!
乔臻便试探地又往前迈了一步,将玉米糖放在了他的桌上,等了几秒钟,贺宵也没有扔掉,乔臻便莞尔一笑,开心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耶!距离自己的任务又近了一步!
乔臻回到位置上,拿起水笔,准备礼物做题,同时看了一眼同桌:“你干嘛呢?”
被自己漂亮小同桌的行为惊得瞠目结舌的许桃:“......”
你还好意思问!
“臻、臻臻,你...和他....你们......”
乔臻一头雾水,她这是要说什么?
然而许桃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看看乔臻,再偷偷摸摸地快速瞥一眼贺宵——是的,她怕贺宵怕到看一眼都不行。
这一眼还是因为贺宵救过乔臻。
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臻臻,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以身相许那一套了!”
乔臻:“?”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以身相许啊?”
许桃说:“你不是因为贺宵救了你,所以春心萌动,芳心暗许了吗?”
乔臻:“???”
乔臻惊恐道:“你不要乱说啊!我是不会早恋的!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许桃瞪眼,就在乔臻以为她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得时候,许桃哭唧唧地说:“竟然没有我?!”
“......”乔臻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有你。”
许桃哼了一声,又说道:“那你为什么把最后一颗玉米糖给他?我给你要你都不给的!”
乔臻喜欢吃玉米糖,但吃多了容易蛀牙,乔妈妈刚给她买的那天她嘴巴就没停歇过,后来乔妈妈就令行禁止她一天只能吃五颗了。
所以小气吧啦地只分了一颗给许桃。
许桃抓着她的肩膀晃啊晃,宛如对待被外面狐狸精迷了眼的丈夫的妻子:“你说啊,你说,我哪里不如他了!”
乔臻被晃得头晕,哭笑不得。
她也没办法啊,她想活嘛。
闹够了,许桃恢复正经,担忧地说:“臻臻,你和他来往,真的没关系吗?”
乔臻:“没关系的,放心吧。”
“那好吧,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许桃说,“不过臻臻,你月考有把握吗?”
乔臻说:“告诉你个秘密。”
许桃眼睛一亮,凑过来好奇地问:“什么秘密呀?”
“其实我以前我都是装的,实际上我成绩很好的。”
许桃半信半疑,但想起上周,老师叫乔臻起来回答问题,她每个都能回答上,而且还很完美,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成绩不好都是装的吗?
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没那么不安了。
乔臻本以为帖子盖了几千层的楼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下来的时候得知,连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
蒋梅直接把她喊到了办公室,好一顿批评。
——你和人家一班比成绩?你觉得自己能的不行是不是?你以前成绩有超过五百没?别说五百了,四百有没?四百都没有你和一班比?!我也不要求你们给我争气了,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蒋梅气的直喘粗气,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
学校平行班不少,可九班一直在垫底徘徊,每每开会的时候,听着别人炫耀自己的班级和学生考的有多好,她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似的难受。
结果乔臻还给她惹事!
现在全校都知道了乔臻不自量力的挑衅一班,连带着她都丢脸!
乔臻低着头,没有解释。
成绩没有出来之前,无论她怎么说都不会有人信的。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骤然听到这事,估计也会觉得她自不量力,眼高手低,没点B数。
“好了好了,蒋老师,年轻人有点血性,是好事。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别骂傻了。”
这时候,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个男老师的声音,把蒋梅吓了一跳。
她怕丢人,专门挑了个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骂傻?
乔臻看过去,看到办公室的角落里,一个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穿着标志性的仿佛批发来的标志性格子衬衫,两撇小胡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这是谁?
蒋梅表情难看:“仇老师,你怎么在这?”
那位仇老师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我的办公室,我不在这在哪儿?”
蒋梅:“......”
妈的,忘了。
“仇老师,我在教育自己的学生,还希望你不要多嘴。”蒋梅说。
仇老师撇嘴耸肩摊手,无奈地对乔臻示意,我也讨人嫌了,帮不了你了。
乔臻没忍住笑了下,这位仇老师倒是挺有趣的。
“笑什么笑什么?没个正行!”蒋梅又开始拍桌子,开始长篇大论地训诫乔臻。
乔臻乖乖听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没忘心里去。
“你等会儿赶紧去和丁慧如认个错,说你认输了。”蒋梅心烦地摆了摆手,“走吧。”
乔臻猛地抬头,抿唇说道:“老师,我不去。”
“你说什么?”
蒋梅面容严肃,大概是经常皱眉,双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带着黑框眼镜,训人的时候总觉得比别的老师更凶。
乔臻却不怕,其它她就忍了,这个忍不了,她站的很直,声音坚毅:“我说,我不会去认输的。”
蒋梅声音吊高,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乔臻咬了下唇:“老师,你让我说多少遍都不变,我不会去的。”
蒋梅瞪着乔臻,气的说不出话来。
以前乔臻就在班里为非作歹,她还以为最近是变好了,原来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乔臻不愿意和老师起冲突,缓了缓,主动解释道:“老师,这个比赛是我主动提出不假,可却是她先拿成绩挑衅侮辱我们!”
“老师,您信我一次,我一定拿第一回来。”
蒋梅:“......”
她现在觉得乔臻不是自不量力,她是压根脑子不好。
第一是那么好拿的吗?当一班的那些学生都是面粉捏的吗?能进前百她都要烧高香了!
她心累地挥了挥手:“你先走吧,随便你认不认输。”
乔臻也很郁闷,她从来没在成绩方面这么郁闷过。
郁闷地气冲冲,蒙头往前冲。
然后撞进一个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