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便宜老爹的?
梁三月仔细打量了对方,仍然很陌生。
印象里,并未见过此人。
梁三月微微欠身,算是还礼,道:“在下梁三月,是梁开泰之子,阁下是何人?找我爹有何事?”
中年男子露出微笑,走进堂内,但在梁三月看来,他的笑是刻意挤出来的,很生硬。
“我和你爹,算是朋友吧。”男子并未自报姓名,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梁三月心里顿时起了疑虑,甚至是警惕。
在原主的记忆里,梁开泰这一生与酒为伴,如果说在景县有朋友的话,那么只有县衙文书李泾一个人而已。
眼前这男人,他从未见过,完全不认识。
中年男子接着道:“每月初十,我都会与他相约在八仙楼,你父亲从未爽约,今日见他并未赴约,所以好奇,特来他所在的正义镖局看看。”
一边说,男子并环顾镖局内四处,面色无波。
初十!
算起来,今天就是初十。
至于八仙楼,梁三月是知道的,位于景县天桥的一家知名酒楼。
难不成又是个蹭酒的?
“你爹可在家?劳烦小哥通传一声?”中年男子又行了个拜手礼。
梁三月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脸上尽量流露出悲伤的神态,哀伤道:
“实不相瞒,家父…家父已于前天晚上逝世,并已下葬。”
“死了?”
中年男子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皱着眉头,面如霜,紧紧凝视梁三月。
“没错,他死了。”
中年男子双眼里闪过一丝凌厉,随后又很好的掩盖过去,沉声道:“他怎么死的?”
喝酒喝死的,梁三月心下无奈,拼命挤出一滴泪:“猝死。”
“不可能。”
中年男子连连摇头,眯着眼看着面前青年:“你说你爹前晚猝死,那你这个孝子为何不披麻戴孝?家中为何不设灵位?”
呃……
这点梁三月倒是没想到,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崔灵月买点祭品和白事相干物品了。
“我爹死后,有仵作验尸,县衙有记录在册……”
他话未说完,中年男子转身即走,匆匆离开镖局。
这就走了?
这人到底是谁?
从始至终都未透露自己的姓名。
大约一刻钟后。
中年男子又走了进来。
梁三月愣了,又要闹哪样?
“县衙里的确有梁开泰的仵作记录,可我还是不信,你爹葬在何处?”中年男子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逼迫。
“在城南的孤山上……”
这话一出口,梁三月就后悔了。
果然,中年男子再次转身,匆匆离去。
呆那!
你不会真去坟上验证吧!
梁三月心下骇然,察觉到了不寻常。
中年男子刚才的话,意思是他真的去了县衙。
云来街和县衙府邸隔了两条街,距离怕是有十里左右,正常成年人跑步过去,单趟至少要三刻的时间。
若这人真是去了县衙,来回才一刻,博尔特吗?
只有一种解释!
此人不是武者就是术士。
他的身份也不简单,能够直接进入府衙调取仵作记录,寻常的大户人家也做不到。
老爹什么时候有这样身份的人为友?
梁三月心下忐忑不已,这人于他而言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万一是仇家呢?
或者是便宜老爹的生前大债主?
他在堂内来回踱步,认真思量,他想过先避一避,可待会儿崔灵月父女回来了,岂不是将灾祸引到他们身上。
“要不先离开镖局,躲在远处观察,看此人是否会回来。”
此法可行,幸好除了一座空房子,也没什么值钱物,梁三月便要离去。
嗖!
一道身影凭空降落,直接落在院内,挡在了他的身前。
正是刚才的中年男子,前后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
从这里到老爹埋葬之地,距离怕是到了二十里路。
梁三月彻底蒙圈(((φ(◎ロ◎;)φ)))!
中年男子气息微喘,身上沾染了一些尘垢,两只白鞋上还残留着清新的泥土。
“你这不孝子,不当人子啊,竟然连副棺材都不给你爹,竟用破竹席草草了事。”中年男子怒目而视,语气厉然。
“……”
卧槽,你还真去便宜老爹的坟上了,等等……
“你敢掘我爹的坟?!”
梁三月怒发冲冠,当然也只能怒发冲冠了。
中年男子岔开话题:“老梁死前可有遗言?”
梁三月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是猝死,哪里来得及有遗言,恨恨的道:“没有!”
“哎!”
中年男子背负双手,仰天长叹一声。
“我与老梁虽不是至交,可也算是志同道合之人吧,他如此毫无预兆的离去,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只可惜啊,他这一死,近期再无合适人选替我跑那趟镖了。”
跑镖,这个词落入梁三月耳里,不由得心中一亮。
这人与便宜老爹是金主和雇佣的关系?
“罢了罢了……”
中年男子又叹一声,便有转身离去的迹象。
“实不相瞒,我爹虽去,但是我已经继承了他的衣钵,不才梁三月,如今正是正义镖局的镖头。”梁三月眨眨眼,学着电视剧里武林人士,行了个抱拳礼。
“你?”
中年男子旁光扫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想代替老梁走镖?”
“继承父志,将老家镖局发扬光大,是在下毕生心愿。”梁三月挺起胸膛。
中年男子来了兴趣,揶揄道:“话说回来,我所押之镖,倒是不难,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
“价钱公道,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中年男子无语,真要是刀山火海你小子只怕要吓得尿裤子。
“我与你爹生前所立之约,便是每月十五的夜晚子半时,取我所给之物,去往景县西边的苍山之巅,待子时一过,便算是完成,你可敢接?”
这有何难……等等!
夜晚?
梁三月确认问道:“你说的是深夜子时?荒山之巅?”
“没错,怕了吧。”中年男子又露出他僵硬的笑容。
黑夜,可是大央的禁忌。
在黑夜里,离开城镇,到处都是未知的魔物。
这个不算传说的传说,大央妇孺皆知,梁三月自然也是清楚的。
“怕?我有何怕?我倒问问你敢不敢。”青年正色道。
“哦?我有什么敢不敢的。”
“现在,此刻,立马,你敢下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