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阳从窗帘的夹缝中钻了进来,明晃晃地照在沙发上人的眼睛上。
许砚皱了皱眉,抬起那只伤痕累累的手盖在了眼边。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切菜声,他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腰部发力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后背酸疼且虚弱无力地没能离开沙发。
“嘶”嘴角的伤口因为碰到口水一阵嘶痛。
在厨房的梁墨听见声音冒出头,看着许砚努力挣扎想要坐起来,像极了小丑,倒忘了心疼他了。
“别动了,饭快做好了,等下。”
梁墨轻缓的声音就这样慢悠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看向声音的出处,有些不可思议。
那不是梦吗?
她昨晚真的在帮自己处理伤口吗?原来那张加了滤镜的脸是真的,这种感觉,真的有些软软的。
直到梁墨坐在他的对面,他才回过神。
“说说吧。”
“说什么?”
梁墨扫了他全身一眼,“既然都来我家了,那岂不是应该解释下身上的伤,万一我包庇要犯就不好了。”
“”
如果不是梁墨问起,他倒是不会这么快想起那个人,随之看向梁墨的眼神也变了些。
梁墨有些不自在,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
许砚摇了摇头,“不会。我是去查那个人了。”
梁墨变了脸色,问道:“怎么说?”
“你当时说的没错,八年前的那个杀人案是我帮着破的,因为其中一个嫌疑人的父亲是许氏集团原来的高层,这些年来我一直收集着他们的各种罪证,帮助警察破这个案子就是为了自己的便利。”
可是他没说明一点。收集的各种罪证,其中也包括他伪造的。
“货车司机是被利用的,有人在车上做了手脚,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会对我的车下手,我让那人开车是想把背后那人引出来,我并没有想让那人替我死。”
他苦笑下,继续说道:“我不怕,像我这样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可值得留念的了。”除了你。
梁墨确实有些感性,他把自己说的过于可怜。
梁墨拿着勺子往自己嘴里灌了口粥,并未看到许砚嘴角噙着那抹笑意。
“那后来呢?”
“我去查了动手脚的那个人,继而查到了背后的那人。”
“是谁?”
梁墨漆黑的眸子和他对视着,气氛有些沉闷,他笑了笑,似是安抚。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以后都不会对付你了。所以,你也可以不用查下去了。”
梁墨:“不用查下去了?”
怎么可能?她从来都不怕背后的人对付她,而是自己需要一个真相。
原本以为许砚是了解她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梁墨沉默着,她不再追问那个人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许砚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走的时候直接锁门就可以。”
她将包的带子挂在肩膀上,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许砚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晚跨年,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她手一顿,垂眸说了句:“随你便。”
她走出单元楼门的时候不自觉转头看向楼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隐隐约约站着两个身影。
梁墨坐进车里,想着和许砚的对话,她心里有些烦躁,眼神一变,双手拍在了方向盘上。
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手心已经红了。
她眉头微微蹙起,拿出来包里的本子,写了几个字:12月31日。
在这页的上面还记着其他两个时间点,分别对应上次打许砚那次和昨天跟梁遂吵架的事清。
这是第三次了。
她本不对许砚抱任何希望的,但是为什么还会因为他说了不合自己心意的话而变得烦躁生气?
二十多分钟,一辆银白色的车驶到了喻疏白家的楼下。
喻夫喻母不在家,她随着喻家的阿姨来到了喻疏白的房前,弯起的指关节刚想碰到房门的时候梁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哥,我姐怎么还不来接我啊?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
“你已经问了几十遍了,小心我让保安把你丢出去!”
“那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没有,你姐没那么小气。”
“那不一定”昨天就吵他了。
梁墨抿嘴笑了下,敲响了房门。
梁遂眼前一亮,看了喻疏白一眼,压制不住扬起的嘴角跑到门边,打开了门,露出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姐”
梁墨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喻疏白,眉眼含笑,低着头的梁遂没有看见,还以为她在生气,晃着她的胳膊说道:“姐,我知道错了!”
“跟叔叔道歉了吗?”
“啊?”
梁墨拿出手机,“叔叔走的时候你闹脾气,他该有多失望?他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能不懂事。”
梁遂恹恹接过手机,好吧。
一阵忙音未果,他又打了梁述秘书的电话,在清大他不想学校知道他身份从而有任何优待,所以经常和梁述秘书联系。
不一会儿,梁述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
梁遂开口,“杨叔,我叔叔呢?”
“董事长?”对面声调上挑,看了看梁述办公室,疑问道:“董事长不是去容市了吗?”
梁遂一脸懵地看向梁墨,还没来得及做回应对面一阵吵闹,进而梁述的声音传了过来,“阿遂?”
“叔叔。”梁遂垂头,一副认错的好学生样子,“昨天对不起,我不应该耍小孩子脾气。”
梁述笑了笑,“没事,过两天叔叔去看你。”
“嗯,好。”
梁遂挂断电话递给她,眼神好像是在说:我多听话。
梁墨笑了下,把电话接了过来。
“梁遂,你去找阿姨拿点吃的吧!”卧在床上的喻疏白说道。
看着梁遂跑走,梁墨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的房间。
喻疏白的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两道门,应该是书房和厕所。
她走到一大扇的落地窗前,感受着阳光的抚摸,笑道:“看来小喻医生养伤的环境还是挺好的嘛,不像当初某人说的只好把自己憋在没有阳光的家里,独自伤悲,久而抑郁呀!”
“”
她嘴上讨得了便宜,心情十分舒畅,走到他的桌前,墙面上挂着不规则形状的白色书栏。
她定睛看过去,上面有个夹在书籍中间的紫色本子,封皮上描着一个人像,有点眼熟。
正当她伸出手想要去拿的时候,被硬撑起来的手拦了住。
“怎么?刚教育完梁遂不乱动别人东西,现在自己又”他话没说完,看着她的眼睛。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心虚,“好了,这么宝贝!我不看了。”
喻疏白慢慢放下了手,梁墨邪恶的心思冒了头,用另一只手直接将那本子抽了出来。
喻疏白发现她使诈伸手去抢,梁墨没抓稳掉到了地上。
洒出来几张照片和几页纸,风随着没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吹在纸张上,轻轻翻着页。
吹过的每张上面都似有梁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