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蒋君行手里的黑胶扇一下又一下扇动着,眸子里流出的星光渐渐消失。
“梁先生正大光明地谈起别人家的家事好吗?”
梁述反而一笑,早就听闻海市蒋家蒋君行与蒋家人不同,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不过他也有这种底气。
从小被蒋家流逐的孩子,如果没有点计谋手段,怎么会有如今的光景。
“这还不是听过蒋先生的事迹,如果有机会,不妨合作一番,毕竟,双赢么?”
蒋君行除了表面意思倒听出了别的意思。
“也对,毕竟梁先生有底气么!”他说着看向一旁的苏兢,嘴角重新噙满了笑意。
苏兢情绪却没有多大的起伏,她只是静静看着旁边的梁述,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情愫。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那蒋先生这是同意了?”
蒋君行却摇了摇头,更加证实了苏兢的手段。
“怎么?”
“梁先生应该知道什么叫先来者先得吧,做商人就要有做商人的原则,我没说错吧?”
“这是自然,但是无利不起早,就看哪个利益大了,难道不是吗?”
蒋君行微眯着眼,这是跟他玩心理战术?
“你说呢苏小姐。”他把这个火球抛给了苏兢,苏兢轻瞥了他一眼,依她的性子,估计谁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让梁墨有些好奇了,苏兢跟蒋君行有什么交易,能让蒋君行放弃梁述给的这么大的利润?
苏兢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倒戈,松开了轻挽着蒋君行的胳膊,语气冷淡,说道:“蒋先生不用做出这种姿态,合不合作,在于你,我相信蒋先生有自己的判断。”
说着,她看了梁述一眼,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合作的事情,我等你。”
她有极大的自信,蒋君行一定会跟她站在同一个阵营,梁述也会。
“这就走了?”
苏兢一点面子也没给,留了个背影给他们。
他转过头,看向梁墨,“那梁小姐怎么想的?”
“我只是来看戏的。”她脸上写满了勿ue我。
说实话,梁墨这样淡定的看戏他还是挺惊讶的,毕竟,他现在的选择,将会决定着她的未来。
梁墨次此过来本就没有打算和他们正式见面,就想看下苏兢和梁述的情况,但是没想到会被蒋君行喊过来。
蒋君行这个人,似乎比他百度上有意思多了。
也聪明多了。
“这恐怕不合情理吧,梁小姐竟然参与了进来,就应该为蒋某出份力吧?”
梁墨倒没想到蒋君行紧逼不舍,看来他很喜欢看她和叔叔暗斗。
也是,自己小时候就是那样的人。
“那有来有往,蒋先生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当然。”他似乎早就猜到她的心思,站直做了一个轻的姿势。
梁墨察觉到握在手心里的手一紧,偏头看了眼喻疏白,笑了。
眼里的自信,应该是真的。
“蒋先生应该知道蒋家是谁灭的吧?”
蒋君行有些惊喜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道:“不是叔叔吧?”
“你很聪明。”
“谢谢。”
梁墨验证了心里的想法,在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梁述看向梁墨,眼神很复杂。
“该你了。”
“蒋先生眼睛里从来没有过不确定,既然早知道结果了,何必问来问去。如果非要我答的话,只有一句话,利益最大者得,但是,无论是先到先得者,还是利益最大者,应是同一个人吧?”
“有意思!”蒋君行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看向梁述,夸赞道:“梁家女儿果然不一般,就和她父母一般。”
这段日子里提到她父母的人越来越多,但总觉得不是说给她听的。
梁述微抿了下唇瓣,“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期待蒋先生反悔。”
“怎么?不追上?”蒋君行手里的黑胶扇不停地扇动着,明明天气不热,却总有些发闷。
“又不是一道来的,追与不追就没那么重要了。”
蒋君行拍了下她的肩膀,抬起步子往外走去,“走吧,请你喝茶。”
梁墨刚抬起步子,就被身旁的人拉了住。
“怎么?人说一句就跟人跑了?”
这满满的醋意。
梁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道:“对啊兄弟,你先回家等我。”
“不行。”
虽然观察蒋君行的样子不像是要针对她的人,但是免不齐他在路上有什么坏心眼子。
梁墨无奈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拍了拍还处于愣神中的人,”你先回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墨早就跑了出去。
“那也不行啊!”他小声嘀咕道,看了看两边,走了出去。
蒋家在海市的名声很大,清城梁家,容市许家,海市蒋家,分别为商业界的三大家。
不过,十年前许家内乱,局势大不如从前,还是许小少爷回来后慢慢扭转过来的。
不然,许家早已经落没了。
而蒋家是后起之秀,蒋君行能把原来在海市的邢家挤下去,也是颇有能耐了。
一套琉璃加瓷脆瓶摆在梁墨的眼前,她有些不解,朝一旁坐着的蒋君行看过去,“怎么?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好不好看?”
“自古翡翠绿就颇被人赞赏,今日的琉璃用的绿色纯正,加以青瓷点缀,高大的奢华感。”
“喜欢吗?”
“不喜欢。”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倒让蒋君行将说出来的话又憋了回去,不在意地笑着,“梁小姐倒真是让我佩服。”
“所以请蒋先生直言。”
“话都落此了,梁小姐陪我喝杯茶?”
“蒋先生不就是请我来喝茶的吗?”
“哈哈哈”蒋君行越来越喜欢她了,从没给人沏过茶的第一次被梁墨打破了,他将杯子拿起递给她,“来,尝尝。”
梁墨抿了口,放心看着他。
“怎么样?”
“等蒋先生去清城,我可以请你品一品清城的茶。”
“这是对我这茶不满意?”蒋君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浅,眼神里的冷光越来越强。
梁墨不语。
“怎么?吓到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的温度却没有升上去。
梁墨反而笑了出来,“蒋先生这是逐渐步入正题了?不过你这种冷面要让我害怕,从而问出你想知道的方法对我没有用。”
“蒋先生应该知道,我不怕被吓。”
毕竟,曾经是连死亡都不害怕的人,何惧一星半点的怒色。
“你倒是真不给我面子。”
梁墨抬眼看向他,“蒋先生是缺面子的人吗?”
她再次拿起了茶杯,这是她的习惯,紧张时会喝茶平静下来。
虽然她说着不在意,但是蒋君行在商界拼了这么多年,很难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那我就直接问了。”蒋君行给她续了续,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蒋家不是你叔叔灭口的?”
“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你没说真话。”蒋君行连看都没看她,直接说了出来。
“……”她说的难道不是正常人应该说的吗?
也许是被梁墨的目光太过犀利,他满含笑意的眼睛看向她,“怎么?”
梁墨垂眸摇了摇头,他的眼神过于坦荡,“从你提起蒋家被灭门的那时候起,你的眼神就不像是要知道什么真相,反而像你知道事实只是在逗我们。”
梁墨眼睛一转,“我还猜到了凶手是谁,你要不要听?”
蒋君行的流转的眸子一顿,看向她,“嗯?”
这嗯中可不是那么简单,似乎带着对她的威胁。
“你说。”
梁墨有些不解,这两句,他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哈哈哈”蒋君行开怀大笑着,看了眼旁边的旅游必备地图的广告,从兜里拿出一只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推给了她。
梁墨往那边看了眼,笑道:“蒋先生这么大方?”
“这是我想交你这个朋友的诚意。”
梁墨,他交定了。
“那估计不够。”梁墨用余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她就想看看蒋君行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哦?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苏兢之间的事情。”
“丫头,这你就可逾矩了。”
“那我用知道你的秘密来换取你和苏兢的秘密,这个交易,可以吗?”
蒋君行的手以及手里的杯子挡了他半张脸,留下的眼睛低低沉想着,似乎在分析这场交易的利与弊。
“用我的秘密换我的秘密,这笔交易,你打的算盘可真好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来也奇怪,蒋君行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也不喜欢在他面前表现地过于强势的人,但是面对着梁墨,他却只想逗一逗。
“你就没有想过我如果和苏兢合作,或者是和你叔叔合作,你的日子很可能就要到头了?”
“蒋先生会吗?”
“为什么不会?”
梁墨轻笑着,“就因为你想逗他们玩,而不是真想帮他们。”
“这话可就不一定了。”蒋君行这个人,反悔的事件不是一两次了,他前一秒可以承诺一个城堡给别人,后一秒就可以连人带堡给葬了。
从小拼到大的人,最怕不得了就是失去,反而那种毁灭的感觉会更让他们兴奋。
“你不会。”
她确定他不会,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周旋在两个他根本不在乎的人之间。
反而是那种能遏制别人命运的感觉,可真是好。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梁墨,更得他心意。
“那你先说说看。”蒋君行模仿着她的动作,晃动着茶杯,好像这样就能多好喝一般。
梁墨看了眼周边,两个人并没特地定一个包间,反而是这个一个亭子里,这样的亭子周边好几个,相隔不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声音。
亭子中的人大多喜爱下棋喝茶,所以常常聚堆出现,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伙人,所以出来一个生面孔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怎么?还怕人打量?”他嘴角勾起,笑意并未达眼底,眸子清清冷冷的,倒跟她有些像。
梁墨并未反驳,因为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喻疏白的身影。
他在邻近的亭子里,跟人下着围棋,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
看见梁墨嘴角带着笑意,蒋君行倒是有些好奇,还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梁墨便转了过来。
“蒋先生,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多。”
“哦?”
“我只是希望,我说完之后,你能跟我合作。”
果然,这才是她的野心。
“凭什么?”蒋君行放下杯子,很认真地看着她,想透过她表面的这层皮,看个干净。
“梁小姐没你叔叔给的利益大,也没有苏小姐给的条件诱人,我凭什么要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梁小姐合作,你不会以为,我是个慈善家吧?”
“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你并没有想和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合作,所以不用拿我和他们比,何况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蒋君行有些好奇地看向她,根据他的调查,梁墨有的东西少之又少。
梁墨轻笑,将手边的地图推了过去,“我不是还有蒋先生给我的这个地方吗?”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拿我的东西和来框我跟你合作,梁小姐不光人长得美,想得也挺美。”
“那你先说说你了解中的我吧。”
“蒋君行,性别”她顿了下,直直地看向他,“女。”
“还要玩?”
喻疏白下棋遇到了对手,还没来得及往梁墨那边看,梁墨就已经到了眼前。
他没说话,梁墨憋笑看着他,腿碰了碰他的膝盖,“还在生气?”
也不知道怎么,在梁墨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好不痛快。
“应该是我问你,聊完了。”
梁墨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对啊,可愉快了。”
“梁墨!”他已经好久没听见过这两个字了。
“好了,小喻医生,走吧走吧。”梁墨撒娇功力一流,跟喻疏白对棋的人看过来,笑道:“好了小伙子,你走吧,这局是平局。”
那人说着就看向另一个亭子的蒋君行,两人相视一笑。
回去的路上
“你早就知道那人是蒋君行派过来的吧?”梁墨歪头看着他。
喻疏白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想让我影响你,我就随了他的意,反正他也管不了我的余光,这样你也好谈一些。”
“我早就跟你说了她是女的,你还吃醋?”
“这年头,谁都有可能成为情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