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通道都是由捕快们设伏,和人力物力都较有限的督稽府不一样,经营数十年的泾水衙门底子就丰厚多了,装备和人力都之间督稽府都不可比拟。
但他们并没有像江澜一样的灵魂人物,只能等到盗贼们接近后一拥而上,虽然效果也算不错,还是难免遭到盗贼们激烈的反抗,双方都有一些死伤。
最终的结果是一部分盗贼冲出了包围圈,不过大部分还是被赶了回去。
还有一部分抱着侥幸心理直接跳窗跳楼的家伙们,同样没能逃过外面重重布置好的陷阱,怎么说捕快们也规划了好些时间,这种纰漏是不会有的。
这也在意料之中,本来江澜没打算全灭这伙盗贼,他的目标是要确定天赋者的所在。
老实说如果那个天赋者真的存在,并且决心逃跑的话,怎么都跑了,他赌的是那人放不下自己苦心经营的盗贼团。
鸟窝中,四面八方被赶回的盗贼们渐渐汇聚,包括被江澜一行人击退的那伙。
“一群穿着黑大衣的魔鬼”这样的言论在盗贼之间飞速传播,恐怖和绝望的情绪四处弥漫,他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
在这种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一个依靠,醒醐之中能够依靠的人会有谁呢?
只能是他们的首领鹤顶红,或者是整个盗贼团中公认的最强者胡高。
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能够让他们安心的身影。
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混乱的队伍能够有序组织起来,他们就还有杀出去的可能。
但是没有,在场的人们相互交流着情报,却没有人见到他们。
难道说,那个人已经舍弃自己逃跑了么?
他们愈发绝望了,或许今天真的是醒醐覆灭的日子。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做着在官银中打滚的美梦,谁想现在落得这副样子。
“鹤顶红大人!”
随着一人的惊呼声,顶层阁楼的火油灯被点亮,光幕里一个毫不动摇的人影站在其中,鹤顶红的脸色如铁一样生硬。
“全员,整队,准备突击。”他的声音中听不到任何起伏,好像已经看破红尘一般。
绝望的盗贼们开始欢呼,在他们最为惊慌不定的时候那个男人站出来了,灯下的他绽放出的光茫比佛祖还要耀眼。
他们是醒醐,是逍遥霸道的盗贼团,天下都是他们的乐园,他们还没输。
…………
那些取得了胜利的捕快们并没有像江澜一样停下整顿,因为人多,留下足够的人手安顿了伤员和被捕盗贼之后,他们继续乘胜追击。
老实说他们也没有想到今晚的行动能够如此顺利,鸟窝中的盗贼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偶尔见到一两个落单的也是马上丢下武器束手就擒。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扫荡完了整个鸟窝的一半空间。
所有人都很有信心,他们确信今晚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
雄赳赳气昂昂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要走过面前的长廊。
整个通道没有多少灯火,只有尽头点着一只蜡烛,黑暗中那星火光微微摇晃。
哪怕是平常日子里,有人走过这样的地方都会有些马骨耸然,更不要说是盗贼坑了。
但是捕快们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去想那只新点的蜡烛究竟是谁放的,在这种关头那人又为什么会有这种闲心去点蜡烛。
然而就在先头部队刚刚走过长廊的那一刻,空气里的铮铮寒响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箭雨飞射而下,沉浸于喜悦里的捕快们有不少便这样失去了性命。
还没有等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便听到面前的怒吼声如浪涛一样席卷过来,数不清的盗贼们手持武器面露凶光,一副跟你们拼了的样子直冲上来。
战场上两军交战,只要不是差距明显或者是天赐良策,最主要靠的就是一股气势,小股队伍间的拼杀大抵也是如此。
这些轻率的捕快们在一瞬间气势被碾压,刚刚从长廊探出头来的那部分人瞬间被砍杀殆尽。
剩下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没命往后边逃窜,在这并不宽敞的通道中,数不尽的人被哀嚎着踩死,还没有等盗贼们发力,捕快就已经损伤惨重。
场面戏剧性地逆转,猫和老鼠的角色瞬间易位,不要命的盗贼们追着哭爹喊娘的捕快一路砍杀,眼看着就要冲出去。
但是面前忽然灯火亮起,身穿黑大衣的督稽们严阵以待,捕快们见到强力外援的到来也是大喜过望,这才稍稍振作起来士气,准备一同反击。
盗贼们见此场景,也没有过分慌乱,只是每个人的身子都压得更低,他们的眼里,是已经将生死看淡的凶光。
鹤顶红已经与他们交代过,如果遇到那群“黑大衣”,逃跑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追上来,想要活命,唯有以命相拼。
他们怒吼着,向着着督稽和捕快组成的阵地发起冲锋,昏暗的室内,到处都是一片惨叫声,黑夜掩盖着血光。
但是在江澜安排下的督稽府显然更有准备,他们几人一组,有的持武器,有的持盾,相互之间分工有秩,不紧不慢,面对这样的铁壁阵型,凶猛的盗贼也是碰的一鼻子灰。
作为总管的江澜,自然是坚守在最前面,他同样加入了一组之中,在有序的攻防下,竖起衣领的他如同战神,长剑带风。
没有人怀疑那个人就是渭雨的守望者,今晚的死神。
然而盗贼们的目标并不是要击溃督稽们,他们避开江澜的位置,以肉身为盾,前赴后继地冲向督稽的阵型。
虽然难以伤到那铁壁阵型中的督稽,但终究阵型还是被冲散了一些,幸存的盗贼就这样从防守的缝隙中溜出,冲向属于自己的自由。
督稽们着急也没有用,哪怕放跑敌人也不得拆散队伍,这是江澜下的死命令,没有人敢不遵守。
很快,在以惨重牺牲为代价的前提下,近半数的盗贼们都冲了出去,外边捕快的防守已经非常薄弱,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将重获自由。
眼前只剩下手脚慢了一步的几人,他们眼看着冲不出去了,便集中火力攻向江澜,誓要带走敌方一员大将。
可在防守阵型下,一切都是徒劳,他们要么投降,要么,就只能迎来被剿灭的命运。
一般来说是这样。
只见其中红着眼睛的一人,硬是迎着面前的刀剑冲上去,在胸膛被刺穿了之后,仍旧顶着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刀斩向江澜的小腹。
看见此景的人都是一声惊呼,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大将遇此险境。
但是那一刀狠狠地挥下去,却并没有见血,失去力量的盗贼倒在了地上,满脸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见江澜抖了抖身子,像是有些痛苦的样子,却还是站住了。
“老大!你怎么样!”
所有人都抛开阵型围了上来,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傻眼了。
那个竖着衣领的人,竟然是阿春,在这混乱环境和阿春勇猛表现的双重加持下,竟然没有人怀疑他。
“他们的老大也是假的!”另一边,探子走向了疑似鹤顶红的尸体,却发现不过是穿上了一样的衣着。
但是刚刚冲出去的那些人,探子也抓住时机努力辨认过了,其中有鹤顶红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有人望着前方漆黑又充满血腥气息的空间,他们的老大和醒醐的首领,现在很可能都身处这名为“鸟巢”的牢笼深处。
“总管到底去哪里了?”所有人都急切地问向阿春。
“他说了,这是秘密。”但阿春只是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