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对于今天的晚宴,确实也是抱着些警戒,因为一切都很奇怪,他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但是在这个时候,不要说反应了,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现场发生了什么。
因为就在前一刻,奇怪的景象只出现在江澜的眼中。
他面前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模糊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混混沌沌的,忽然一个银色的光点翻飞于他的胸前。
江澜没有思考,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抓住那个光点,于是伸出了手指。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瞬间,光点炸裂了,他的世界忽然恢复了平常。
视线中那柄被唐月踢翻的小刀如同箭矢,朝着自己飞来,速度之快让人感觉就不像是被意外打飞的一般。
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却不需要反应。
“嗤”的一声,那柄尖刀以不可阻挡之势,正好插入了江澜的指缝里。
好在他最后一刻绷紧了身体,那柄刀就这么停了下来,只让他觉得手上有些暗疼。
但是江澜完全没有在乎,他愣住了,最后那个瞬间,他在自己视野的死角边缘,似乎看见了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的给他的感觉,就跟井里的怪物一样。
是那怪物救了自己吗?难道他还可以自动进入怪物状态?
根据之前的表现,江澜大概可以总结,自己拥有三种状态。
一是普通的自己;二是怪物状态,不过这种是可控的,就像遇上船客的那天晚上;三是醒醐事件中那种难以控制的怪物化,也只有过那一次,他取名为鬼化状态。
但他也没办法确定刚刚那到底是不是,还是冥冥中在背后看着自己的人又出现了。
江澜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晚宴上,他回过神,只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意抬起,那疾驰的银刀就如同被驯服了一般,停在二指之间,一切犹如闲庭信步般随意。
“渭……渭国功夫!”塞尔希看得激动万分,不住地称赞。
雷九一脸羡慕又难过的表情,觉得哪怕自己被训练一辈自也达不到自家老大这么一指的水准。
连苏文也不由地捏紧了拳头,他心中本以为江澜的水平或许还不如自己,但是现子这么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和他那样劈手打下相比,江澜这个动作的难度可要高了一倍不止。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大公子唐涛忽然说道,“江阁下,莫非您就是,渭雨的守望者江澜?”
“啊……是啊。”既然被发现了,江澜想着本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谁让他这张脸在城里太有名。
但是话音刚落,江澜就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多,除了塞尔希从西方来的,还沉浸在“渭国功夫”里以外,其他人全都以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非常安静。
怎么说呢,就跟《名侦探柯南》里面,心怀鬼胎的各人在饭桌上听说他们面前坐着的是毛利小五郎一个反应。
太贴切了。
但是自己是今晚的贵客,还是国主找来的,难道他们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啪”的一声,唐贤一拍巴掌,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气氛,“好啦,也怪我没有早说,毕竟江大人盛名之下,我也不想给他额外增加麻烦——唐云,快把你这个弟弟带下去。”
“真……真是对不起,是我没有照看好弟弟,给几位大人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二公子唐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致歉。
“没事,没事,生病嘛,难免的,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塞尔希看起来倒是很大度。
“我也习惯了,算不得事。”江澜轻轻一笑,反正自己都莫名其妙装上了,不如一装到底算了。
“别磨磨蹭蹭的。”唐贤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二公子配合着下人,正要抬起稍微安分了一些的小公子,却忽然发觉一抹鲜血顺着自己的颈口留下来。
“呀!”包夫人第一个发现,她惊声尖叫。
二公子轻轻一抹,只见自己的脖子上一道不轻不重的伤痕,应该是方才的骚乱中一并留下的,他笑了笑说:“母亲放心,不碍事。”
长子唐涛见了,便说道:“父亲,要不我带着他们一起去吧。”
唐贤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席位,很快包夫人也表示自己身体不适而退席,想是刚刚受到了惊吓。
于是现在桌上的就只剩下唐贤、塞尔希子爵和江澜一行三人,杯盘狼藉,气氛不禁有些微妙。
唐贤叹了口气说道:“这可真是,让诸位看我们家的笑话。”
“你们东方不是有句话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孩子要是好管教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战争了。”塞尔希笑着安慰道。
讲道理要不是你刚才逼这么紧,啥事也不会发生。江澜心里倒是另一种想法。
塞尔希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还有礼物呢,贤王可不要忘了,早就跟你提过这事。”
“哪能忘,为了这么个礼物,你带了一堆人来吃我们府的伙食,还死活不肯告诉我事什么,今早厨子差点因为食物没备够被我炒了。”唐贤一边说着,脸色也渐渐缓合下来。
“那么,现在就到了揭晓的时候了。”塞尔希打了一个响指,只见餐桌不远处的墙边,一块纱幕缓缓拉下,他们似乎预先花了些功夫,把那一块改造成了一个小舞台。
“贤王对我们西方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可知道我们那,有一种现在贵族间很流行的消遣方式,叫做纱影戏么?”塞尔希接着说。
“纱影戏?”唐贤的身子微微前倾,看起来是来了兴趣,“我听说过,好像是近两年才在洛希丁流行起来的吧,只是这些年头我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去西方一趟,所以还没见识过。”
“那么今晚,你可走运了——”塞尔希的话刚说道一半,只见那块纱幕之后灯火猛然亮起,这块厚薄特制的东西在那几盏灯的映照下,有如漆黑的宇宙忽然挂满了星星。
后面的人站在灯和纱幕的中间,他们的影子便非常清晰地嵌在了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