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老夫人听着外屋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热闹了,她抿嘴一笑,接着转自己的念珠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樗里靖凡连人带被抱着喻善宁,很是殷勤地道:“从明儿起,我再也不偷懒了,就跟那罗延好好学习,争取不拖咱们兄弟几个的后腿!”
喻善棕只是斜了天花板一眼,睡了。
一大早,桂姨来给喻善宁穿衣服的时候,外面的润雨挑了珠帘看了里面一眼,又退出去了。
桂姨停了手上的动作,她出来看了一眼,润雨小声道:“没事儿,是三哥儿过来了,在那罗延小师父的屋子里呢,我来看一眼凡哥儿有没有起来。”
桂姨又笑笑进去了。
“三哥这么早?”樗里靖凡闭着眼睛问,喻善宁都穿好衣裳,润苗也送过来肉粥了,他还躺在塌上一动不动呢。
润苗将肉粥在小桌子上放好了,又轻声道:“大世子的书童星河也在呢,好像在和三哥儿说什么事儿。”
一听到这里,樗里靖凡立刻从塌上起来了,他忙一边穿衣裳一边道:“一定是关于二哥的事儿!我得过去看看。”
喻善宁瞄了他一眼,接着喝自己粥。
星河之所以跟着樗里靖南回来,就是一大早从郡主府来的,这个时候府里大部分人还没起,他俩便先来了那罗延的屋子里,那罗延刚刚帮两个人冲好茶汤,樗里靖凡蹿过来了。
“三哥!星河!”樗里靖凡溜进屋子里直接往蒲团上一盘,那动作,行云流水。
“见过五哥儿!”星河笑笑盈盈地施礼。
“行了,赶紧说正事儿吧!”樗里靖凡忙道。
星河就又笑:“刚才还和南哥儿说呢!昨天半夜打听来的消息,世子想我过来告诉然哥儿的,可又怕太刻意了,毕竟出入世子那里的,也不只是孟学士的学生;大世子便教奴才去鸿胪寺找南哥儿,我可是等了南哥儿半夜,好不容易等南哥儿忙完了,那几个长着打着卷的胡子的人才放他走。”
“三哥一夜没休息啊?”樗里靖凡忙又看向了樗里靖南。
“不打紧,听星河说。”樗里靖南捧起了茶汤。
喻善宁也进来了,不过她没说话,只是轻手轻脚挑了帘子,坐在了那罗延身后的蒲团上。
星河也捧着茶汤暖着手,又听他道:“原来那位葛学士的侄女婿叫高浦泽,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才华,就是他的表哥任坚山是安平县的一个督军,听说是刚刚打退了一拨辽人立刻了功,上头有意奖赏,才做如此决定的;若是这样儿,咱们这亏也不算吃的冤枉,但是星梦打听消息回来后,世子便更生气了。”
“星梦又打听到了什么?”樗里靖南也问。
“其实那拨辽人是被黄原县的督军,也就是大公子鸿哥儿打退的,那几个辽人越过白眉山退到安平县的时候,撞上了任督军的人,让任督军捡了个大便宜,所以才有了这莫名其妙的军功!”星河又道。
樗里靖南和樗里靖凡对看了一眼,两个人脸上皆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那罗延在一旁解释着:“要说安平县在白眉山以南,辽人一般情况下是到不了那种地方的;在中原与辽人交界的地盘上,只有立了大功才算军功,但是在中原的地盘上捉了几个残兵,便也算军功了,毕竟情况不一样,小僧想,这个就是大世子生气的地方吧。”
“所以,大哥哥哪怕是击退过人家好几次进攻,又受了箭伤,在上头看来,这都稀松平常了;反倒是一向无事的安平县突然冒出来了几个辽人被制服了,反而算大功一件,也好以用安抚百姓以镇军心,是这个理儿。”喻善宁也插了一句嘴。
“大哥中了箭伤?”樗里靖南立刻问。
“我们根据那罗延的话猜的,这话可别让老祖宗知道。”樗里靖凡忙压低了声音。
樗里靖南连连点头。
“那二哥就只能再在家里呆上半年了。”樗里靖凡又道。
“在家有什么不好,家里好吃好喝的。”喻善宁笑笑。
樗里靖凡看看喻善宁,一把将她抱过来窝在了自己怀里,喻善宁又翻了个白眼儿,乖乖装自己的招财猫。
“说起来,大哥明明要成亲了,偏被调去了黄原县,苏家的老太太还亲自过来数落了我们樗里家一顿,大伯父一气之下把婚也退了,等苏家的人走后,祖母还打了大伯父一顿……到现在也不见媒人来了。”樗里靖凡又叹了一口气。
星河就压低了些声音道:“大世子说,这苏家也太不讲理了,这是军令,又不是鸿哥儿能为所欲为的,若是他们苏家怕鸿哥儿耽误他们家苏姑娘,好说说话,怎么样都行,没有必要闹腾这一顿嘛,大家都脸上都不好看了。”
“而且大哥和苏家的姑娘也情投意合……”樗里靖南也来了一句。
喻善宁在一旁啧啧着:“向来都是姑娘家长情,男人家健忘,放心吧,大哥估计现在都忘了那苏姑娘长什么样儿了。”
“嘿!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樗里靖凡低头看向了喻善宁。
樗里靖南也颇有兴趣地望着喻善宁道:“宁儿,你都没见过大哥呢,就这么对大哥有意见了啊?”
喻善宁就扁着嘴不说话了——就他们这些个小雏男,她懒得跟他们解释。
到这儿,虽说大世子依然为樗里靖然愤愤不平,但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樗里家也来好消息了,那就是樗里的大老爷樗里竞来信儿了,说他会和樗里非一起回来,不过是趁着没到年底回来休几天假,他们还得赶在腊月底回黄原县,怕辽人趁年底闹事儿。
信上虽说假期不长,但好歹能一家子能团聚一下,老夫人开心的不得了,大房更是喜气洋洋的,只要他们父子俩一回来,他们樗里家就算是过年了。
樗里非回来的时候,樗里家这一条街上的鞭炮就没停过,润雨抱着喻善宁躲着鞭炮,桂姨还帮她捂着耳朵,喻善宁指了指街尾,表示自己想去看看,润雨便抱着她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