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筠又低声回着：“我祖上也是中原人的，早年跟着主子逃到了海南，又和当地百姓长年通婚，骨像便不像汉人了。”

“海南？那岂不是很远？”樗里靖凡又问。

“嗯，是挺远。”灵筠又回着。

直说着，润雨又来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如愿。

润雨催着喻善宁道：“宁姑娘，咱们睡觉的时辰到了。”

如愿也道：“凡哥儿，夫人说了，过完了年您可不能再和宁姑娘一起睡了，您都是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了。”

喻善宁起了身，润雨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她凑到了如愿跟前笑笑：“还能睡上半年呢！凡哥儿大了，宁姑娘还小呢。”

“可不能了！凡哥儿都快和我们夫人一般高了，就是心智还跟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似的，虽说都是一家人，到底要注意些，不过听大夫说我家夫人也就快了，以后有的是人陪宁姑娘睡呢！”如愿也笑笑。

樗里靖凡也只能起来了，如愿牵着他，润雨抱着喻善宁，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外去了。

这边就剩下了那罗延和灵筠了。

润雨和如愿走的时候，灵筠是乖巧地靠着墙站着的，而等润雨和如愿走了之后他便又重新蹲在了小火炉旁边。

隔着不远处的珠帘，灵筠往那罗延的屋子望了过去，巧了，珠帘这边的那罗延也望了过来。

两个人不言不语，又一起收回了目光，就像是他们通过一个眼神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互不干扰，各自隐秘。

老夫人的屋子里。

夜半了，喻善宁已经睡熟了，香桌那边的老夫人还在对着莲花酥油灯发呆。

董姑姑端着汤水轻手轻脚跪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扭头拾了碗抿了一口。

“幼梨白天的时候过来问老奴了，说姑娘怎么看那霍姑娘，她和鸿哥儿的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董姑姑轻声道。

老夫人眨眨眼：“那霍姑娘挺好的，人家算得上是名门之后，配惊鸿绰绰有余。”

“是啊，老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自从那霍姑娘出现之后，咱们家也就没有那么平静了，若是鸿哥儿和那霍姑娘在一起了……那就等于说，咱们就站在西山矿场的对立面了，咱们家一向是低调又不主动惹事的。”董姑姑又道。

老夫人摆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就因为咱们家从来没有什么惹人争议的靠山，也没有什么万全的退路才活的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看着老二厌倦这种日子了。”

董姑姑看看老夫人，没有再说什么。

老夫人看着董姑姑不说话了，她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当初我是不同意柔儿和姑爷的婚事的，这你是知道的。”

“是……”董姑姑点点头。

“而且柔儿最初是不喜欢姑爷的。”老夫人又道。

董姑姑听到这里就笑了：“也是……也不知道姑爷怎么就让姐儿改变心意了……”

“柔儿就是一只金丝雀，她突然发现出了笼子，外面的天地甚是宽广，而她付出的代价就是……被那些在宽广的天地里摸爬滚的鹰啄死了。”老夫人说到这里，眼圈有些泛红了。

董姑姑就又不吱声了。

“可，好歹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了一回，就算我当初坚持，不让她嫁给姑爷，她活上我这个岁数，只怕也是满心忧郁，跟一个木偶没什么区别。”老夫人说着长叹了一声。

董姑姑看看老夫人，她笑笑道：“白天幼梨还说了，大夫人最近很是爱看鸿哥儿的笑话儿，说他高高在上了这么些年，还有他主动去讨好人家霍姑娘的时候。”

老夫人听到这里也就笑了：“是了，他从小相貌好，身手好，原来别人家过来探话儿，他都看不上人家姑娘，那苏姑娘有些才名，他才没说拒绝的话，本以为和苏家的亲事不好了，他能伤心几分呢！瞅他那没良心的样子，跟和苏家定亲的不是他一样！”

“鸿哥儿是有几分像他姑姑的，那霍姑娘便是飞在天上的鹰，让他好不向往。”董姑姑笑笑。

“那梁家姑娘不也一样么？我看她和霍小将的事，十有八九了。”老夫人也道。

“是了，听说现在只要梁姑娘出门，霍小将是一定会跟着的。”董姑姑又道。

“这事儿啊，由大房自己做主吧。”老夫人又道。

董姑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樗里靖凡不在老夫人这屋睡了，喻善宁反而更自在了。

她一向起的早，趁着董姑姑还没起的时候，她自己趴着塌上的小桌又描描画画起来，等她感觉桂姨差不多要给自己送奶来了，她就收拾一下小桌子上的东西，把小桌子推到里面，躺在被窝里玩儿。

那罗延的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清早的时候。

因着又多了一个灵筠，樗里靖凡异常兴奋起来。

那罗延安安稳稳地坐在门边，他收着自己的袖子道：“我看这位小哥身手不凡。”

“自然是的，要不然大哥能让他来保护孟老师么。”樗里靖凡就道。

“你不想见识见识他的套路？”那罗延冲着樗里靖凡笑。

樗里靖凡犹豫了一下：“我……我现在都是个半吊子呢！”

“不是让你和他过招，只是让你见识见识。”那罗延说着看灵筠去了。

灵筠垂着眼犹豫了一会儿，他抬眼看樗里靖凡时，见他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自己，他便道：“我教你一个万能的逃招招式，不管你怎么被对方制住了，你都能脱身。”

“真的呀……有这么厉害的招式？”樗里靖凡问。

“自然是有的，但是你不能说是跟着我学的。”灵筠又道。

樗里靖凡挑挑眉，笑笑：“哦——我懂，你也有秘密！”

灵筠看看樗里靖凡，他问：“你还见过其他有秘密的人？”

“他呀！”樗里靖凡看向了那罗延。

灵筠去看那罗延时，那罗延就垂着头笑了。

过了早饭，凌冬居然来了。

樗里靖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凌冬是梁公子的护卫，他们与梁公子来往是隔着霍姑娘和大世子的，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凌冬居然亲自来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