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旧城隍庙原本就历史悠久,再经过那十几年前的一场血洗,火烧,更加是什么都留不下来。
一想到袁成等义士就是在此处捐躯赴难,蒯青就肃然起敬,忍不住在心中产生一丝感叹。
但也未必是所有人都懂得向义士致敬,譬如眼前的刘恒。
只见刘恒毫不客气地踢开脚边碍事的断碑,骂骂咧咧地在这旧城隍庙遗址转了起来。
转来转去,刘恒才在其中的一角停了下来。
“试了这么多天,就剩下这几个小角落没有试过了,保佑今天晚上赶紧大功告成,爷爷我要赶紧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刘恒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终于从那肮脏至极的道袍里找出一道已经破破烂烂的符箓来。
他抬头看看天,确认一下时辰,然后这才对着符咒念动咒语,开始施法。
只见这道符箓受了刘恒法力的支持,瞬间金光大涨,立刻挣脱刘恒的手在半空中飞了起来。
暗淡夜晚之中,这茂密的森林里漆黑一片,只有这道符箓像萤火虫一般翩翩起舞,看起来倒有些意境。
只可惜这符箓终究不是单纯美好的昆虫,而是恶人手中行恶的工具,再美也是为那罪恶增添助力。
金色的符箓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不时在四周落落停停,最后像是终于确定了一般,终于飘到东南角的一处角落上不再飞舞。
“怎么还是这里?”
刘恒直嘬牙花子,这已经是第三次落在这里了,可他早就反反复复找过多次,这角落根本连什么都没有,难道今天又要白忙活这一场?
刘恒赶紧跟过去,先捡起那符箓收在怀里,围着这地方直跺脚。犹豫了半天,刘恒这才一狠心:“挖!就是挖穿了也要试试,不然这鬼日子要过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刘恒抽出背上背着的宝剑,将这宝剑当成铁锹来使,在脚底下这块地里埋头挖土。
蒯青就在树上看着,他此时也十分困惑,伸手掏出怀里的城隍笔,看了看这笔也没有反应,难道不是这里?
但他还是没有离去,就这么藏着,看那刘恒挖土。
刘恒这么一挖就挖到了快天亮,中间就算抛去这家伙偷懒的时间不算,也至少是挖了三四个时辰。
这刘恒走到哪里都是受人敬仰的真人,何曾干过这种体力活?这一晚上下来差点要了他的命。
“锵!”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这一剑下去不再是松软的黑土地,而是一声类似金属的撞击声。刘恒赶紧撒手扔掉手里的宝剑,刚才那一下震得他这手都有点麻,再加上这一晚上的苦力,他早就快拿不住这剑了。
拨开白面的泥土,刘恒脚下献出了一大块的青石板,刚才就是这东西挡住了宝剑。
“有门!”
刘恒直了直自己那累到僵硬的腰,伸手又从怀了摸了一张符出来。
“这可是我从师兄那里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可不要浪费了我的银子!”
刘恒将这符拿好,十分肉疼地念动咒语,瞬间引动一道电光在符箓上闪烁。
“着!”
这符箓被刘恒猛地往地上一扔,霎时间招来一道雷光,“轰”地一声在他脚下炸开,那厚重的青石板顿时就像是豆腐一般被炸了个稀巴烂。
一阵烟雾过后,在那青石板碎屑之下,显出一道黑漆漆的井口来。
“谁能想到这下面还有这个?”
刘恒探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井口周边的土,疑惑地摇了摇头:
“阵法?封印?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凡人的手笔,看样子比茅山的守山大阵也不逊色!只可惜这大阵毁得差不多了,只能被动藏匿个气息,否则的话以我的本事还未必进得去。”
刘恒颇为得意地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竹筒,竹筒打开,里面是他事先准备好的黑狗血:
“简单粗暴!黑狗血就足够用了!”
他把这黑狗血往地上一洒,表面上井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实际上却将这大阵残余的最后一丝威力给破了个干净,这下井底的宝贝再也无法掩藏痕迹,引得刘恒怀里的金色符箓径直飞了出来。
不仅如此,要不是蒯青反应地够快及时,他怀里的城隍笔也差点跟着就飞了出来。
“就是这里!幸好我是跟着这臭道士,否则以我的本事还未必找得到这里!”
蒯青是武道高手不假,但这什么符箓、阵法,他是一窍不通,要不是遇到这刘恒给他开路,他连第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按萧宁的嘱托带回那宝贝,回去助他一臂之力了。
蒯青此时极为兴奋,一想到萧宁说过能影响战局的宝贝就在眼前,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把东西给他抢过来。
但他还算没有散失理智,天知道这井里还有什么幺蛾子?既然都等到现在了,那还不如就这样等着刘恒把东西取出来,再坐收渔翁之利的好?
果然,那刘恒也是一脸的兴奋,掐了一个避水咒,就这么“扑通”一声直接跳进了井里。
没过多久,井里扔上来一具尸体,紧接着刘恒这才从井里跳了出来。
“倒霉倒霉!半夜捞死尸!”
这具尸体泡在水里早就腐烂了,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身上还穿着一身的盔甲,看起来应该是当年殉难的义军,当初为了躲避烈火选择了跳井,谁知道这庙一着火整面墙都倒了下来,正好把这井口给封死了。结果火没烧死人,却活活地被水给泡死了,真是可悲可叹。
刘恒这厮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对着尸体哪里有什么顾忌,伸出手就要去撕这尸体:
“大半夜摸死尸?看我不撕烂了你这死人骨头,看看你把宝贝藏在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藏在树上的蒯青看着刘恒要对这尸体不敬,立刻就从树上杀了下来,直接一脚飞踹,将刘恒一脚就踹到了一旁。
“小哥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没有说错!”
蒯青拿出怀里的城隍笔,这城隍笔早就发出了微光,就好像是跟这宝贝相互辉映一般,那尸体的怀里也开始泛光。
蒯青点了点头,对这遗体抱歉道:“这位英雄,实在是事出有因,我这里失礼了!”
说罢,蒯青这才伸手将那怀里的宝贝抽了出来,只见那宝贝原来是一本旧书,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北都城隍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