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林若琰看着刚回到座位上的林安安。

林安安点了点头。

“那个老师找你干嘛？”林若琰问道，“她貌似是你高一的音乐老师？”

“给了个大麻烦……”

十分钟前的办公室里……

“来了？”

林安安点了点头。

“找你来呢，”老师抬头看了看她，笑了笑，“是因为领导说我们选出的那些节目时长不够，还要在加一首曲子。我高一的时候就觉得你小提琴拉的不错，可以到时候上台吗？”

“额……当时那是首流行音乐……现在突然要我准备……”林安安把眼睛瞥向了别出，“有点为难……”

“啊……好吧……这样的话，不知道还有谁比较能胜任呢……”老师露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

林安安抬眼看到了她的表情，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但也不是不行……”

“啊！那真是太好了！”老师握住了她的手，笑着看着她，“有什么需求尽管提，音乐教室随便用。”

“那……老师您上次借我的琴能再借我一次吗？”

“没问题！好说好说！”

“什么？你居然答应了？”林若琰一脸惊讶的样子。

“那还能怎么办……”林安安轻轻地叹了口气。

“话说你想拉什么曲子？想好了吗？”

“嗯，我已经报过曲目了，《Por una Cabeza》。”

“啊？认真的？”

“认真的。我手边只有那个曲子的琴谱。”

“你那个琴谱不是双小提琴加钢琴的谱子吗？现在也不好找人和你磨合吧？”

“其实还有一份小提琴加钢琴的谱子。”

“啊？”林若琰眯着眼，满脸问号。

“唉……”林安安皱着眉，“哥，你有认识的会弹钢琴的吗？也不需要特别厉害的，只要……”

她还没说完，林若琰就打断了她：“我呀我呀！我可以帮你伴奏，反正我也认识谱子。”

“哥，正经点。”

“咳咳……”林若琰咳了两声，“谌舟可以啊，听说他钢琴十级呢！”

“啊？说我呢？”谌舟刚好拿着作业本路过，听到自己名字懵懵地看着林若琰，“又讲我坏话？”

“哎呀没有，这不在夸你吗？”林若琰打着哈，拍了拍谌舟的胳膊。

“哎呦呵您还会夸人，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谌舟向着林若琰抱了个拳。

“别阴阳怪气我了，我和安安说正事呢，刚好提到你。”

“啊？你俩说什么正事还能提到我？”

“嗯……”林若琰思索了一番，说道，“总结起来就是安安要在艺术节上表演要找个钢伴合曲子。”

“啊？”谌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什么曲子啊？”

虽然嘴上这么平静地问着，谌舟内心突然蹦出来了千万个问题：我们班不是没有人选上吗？难道是额外加上的她？为什么要额外加她？她会什么乐器？很厉害吗？要表演什么曲子？

“《Por una Cabeza》。”林安安回答道。

谌舟听到曲名直接愣住了。

“怎么？没听说过？”林若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恰恰相反，这是一首我很爱的曲子。”

“那没问题了，今天晚上六点半音乐教室见吧。到时候我带曲谱给你。”林安安简洁明了地说道。

“行吧……”谌舟还有点混乱，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晚上六点半谌舟准时来到了音乐教室门口，走进去的时候，林安安正在给小提琴调音。

看见谌舟来了，她轻轻放下小提琴，把桌上的琴谱递给了谌舟。

“我们先各自练一下自己的part吗？”谌舟边掀开键盘盖边问道。

“可以。”林安安把谱子放在桌上，拿起小提琴，边看谱子边拉起琴来。

直接视奏吗？这么猛的吗？谌舟把谱子拿在手里，听着林安安拉琴。

一上来谌舟就愣住了，居然选的是帕尔曼的版本。这个版本是作曲家约翰威廉姆斯改编的版本，首先是难度上增加了很多，曲子中小提琴的双音演奏难度还是很大的，其次这个版本不仅有原曲那种浪漫韵味，又多了一丝丝悲剧色彩。

可是出乎谌舟的意料，她手很稳，揉弦的手法非常老道。虽然林安安在中间双音部分明显有些跑调，但是她的视奏完成度很高。

拉完一遍曲子，林安安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琴谱，自言自语道：“啧，居然拉错了一段。”

当谌舟还愣在那里的时候，林若琰突然从外面探头：“哇，安安，你拉的好棒呀！”

“唉？若琰来啦？”谌舟向着门口望去，林若琰正大步走进来。

“我太久没听到安安的琴声啦，忍不住跑过来了。”林若琰凑到了林安安身边，但是林安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谌舟听完林若琰的话，忍不住心里暗骂了一句死妹控。

“安安？”林若琰拍了拍林安安的肩。

“啊？”林安安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哥？”

“不是吧安安，你不会都没注意到我吧？”林若琰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抱歉啊，哥，”林安安把眼瞥向了一旁，“刚刚在想谱子的事情。”

“啊，没事，你和我道什么歉。”林若琰笑了笑，“我等会过来接你啊，我去旁边操场打篮球了。”

“你最近这么积极地留下来打篮球，你们社长应该会感动死吧……”谌舟忍不住笑着吐槽道。

林若琰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出去了。

谌舟和林安安也开始各自练各自的部分了。

练习的时间过的很快。但到了周五正式演出的前一个晚上，林安安还是不是特别满意两人的合奏。

谌舟也只是安慰她，不要太过于纠结，尽力就好，毕竟只是艺术节的演出。

可到结束最后一遍合奏之后，谌舟也不知道林安安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他看了看低头看着手里小提琴的林安安：“安安，那我就先走了啊？你在这里等若琰吧。”

林安安点了点头，向他挥了挥手。

他刚走到门口，就正好撞到了刚过来的林若琰。

林若琰皱着眉问他：“安安还是那样嘛？”

“说实话，我觉得安安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谌舟回答道，“虽然现在这个程度说不上完美，但是绝对是可以惊艳观众的，毕竟练习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嘛。”

林若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开导开导她吧，可别到时候上场前把自己搞得压力太大，导致失误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谌舟点点头表示同意。

林若琰大步地走进了音乐教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灯被关了。

他站在光暗交错之处，月光透过最上面一排窗户直接钻进了黑暗的教室里。

影影约约有一个人站在讲台那里。

伴随着掌声，她走到了台上，轻轻地把她的小提琴架在肩膀上。

台下座无虚席，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她朝指挥点了点头，身后的钢琴率先奏起。紧接着是小提琴爬阶式的渐强快板，双簧管和圆号也慢慢地跟上。

小提琴有稍转慢，她摆动着琴弓。这一段慢速抛弓，仿佛一位芭蕾舞者绷起她的脚尖，在聚光灯下，优雅地缓缓转着圈。

在这段行板之后，乐曲即将迎来它的最高潮。

灯光洒在了她的脸上，她闭着眼，可手上拉弦的速度却逐渐变快，钢琴声也加快了起来。阵阵乐声交织，激昂之中却又像是在哭诉着苦难。

乐团其他部突然一个休止，只留下钢琴与小提琴。钢琴声与小提琴声互相扶持着，伴随着钢琴一个快速的滑音，她用最后一段减弱迎来了谢幕。

台下随即掌声雷动。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月光正洒在她的脸上。教室里静悄悄的，她的心瞬间冰凉。

她走下了讲台，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木讷地望着前方。

林若琰缓缓地走了进来，蹲在了她的前面。

她依旧看着前方，说道：“哥，angle根本看不上现在的我……”

听到那个词林若琰立即皱起了眉，但是声音却是轻柔的，他摸了摸林安安的头：“没事的，安安，哥哥永远都在……”

在这寂静之中，小提琴依旧在她的心里奏鸣着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