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看到她那张虽狼狈却又安静的面容时,秦尧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他以前曾经听人提起过蒋招娣这个名字,不知道在哪。
好像,还丢了块玉佩,但从未往心上去。
只是秦尧此时不得不承认,这不大听话的女人,确有几分姿色。
即使她发髻凌乱得不甚雅观,双颊被风吹得有些惨白,那颜色也不减半分。
反而因为她此刻阖上了双眼,不似往日在他面前那般张牙舞爪或是别有用心,而显得恬静安宁。
像是细雨中枝桠上正正开出的骨朵儿,湿漉漉地狼狈着,又别有一番静好的韵味。
天色就要彻底暗了,苍穹又开始飘起雪花。
一颗细小的雪珠子落在他鼻尖上,冰凉的触感让他霎时回神。
他睨了怀里的人一眼,心中不屑――这女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连晕倒了都还妄图来勾他!
真是痴心妄想,他是那般肤浅的男子么?
秦尧就这么站在原地,瞪了她半晌,直到天上的雪越来越大,才恨恨地铁青着脸,脱下了身上的裘衣,满脸不情不愿地将人裹了起来。
他将蒋招娣拦腰抱进怀里,看着前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蒋家的马车,大步离开了此处。
离开之前,他对隐在树丛中的王泗下了命令。
“让蒋家人滚回乡里,这县里没有蒋家小姐。”
大雪纷扬飘落。
雪这么大,对这陇间地头的农人来说,明年应当是个好年头。
但那毕竟还是明年的事。如今寒冬的风声依旧呼啸不断地刮过窗外,在漆黑的夜里如鬼魅一般瘆人。
秦宅的小屋中一灯如豆,门口一被人推开,屋外冷风就趁机蹿了进来。
那本就因主人怠懒而微弱的灯火,瞬间更是纤弱堪怜,摇摇欲坠的模样。
蒋招娣从那日回来就染了风寒,虽然这次罕见地没有和往年一样头疼脑热,却还是畏冷。
她这几日都裹在被子里,起居一律都是阿滚照顾。
此时听到动静,便知道是阿滚给她送晚膳了。
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显然是不愿意起来。
却不防头顶的床杆咚咚地响了两声,吓得蒋招娣一个哆嗦。
她心道这憨婢子今日怎么这般胆大,一边嘟嘟囔囔出声:“晚膳放床头吧,我一会再……哎呀!”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探入被褥中,两只手指钳住了双颊,将人直接从被褥里拖了出来。
她听到头顶传来冷冷清清又捎带促狭的话语:“连用膳都这么难伺候,原来我家的婢子这几天照顾你竟是颇为辛苦。”
“怎么是你?”
蒋招娣一看到她,原本还有些懵懂的神色立即变得不豫起来。
这奸贼那天冲着她背后下了个没轻没重的黑手,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带回了秦宅不说,脖子愣是青黑了一片,至今未消。
她能给他好脸色才是怪事!
蒋招娣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啪的一声在屋中清脆无比,而那只手却分毫不动。
秦尧也不气,只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道:“我劝你像之前一样识时务,在我的地盘上,得罪我没好处。”
他说话时气息尽数洒在她耳畔,她只感觉耳边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