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前制定的审讯策略,西蒙斯夫人被警察带回中央分局之后,就被单独一人送进审问室,期间没人和她说过话,已经独自在屋里待了近两个小时,乔治赶到警局在窗外观察她时,发现她紧张的要命,不等人来询问她,仅仅是审讯室的环境就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放在桌子上的手都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抖。
乔治看到眼前这一幕就知道,她要么是属于心理素质非常差的人,要么就是有幽闭恐惧症一类的疾病,这种情况下,即使不玩好人警察和坏人警察那一套,询问她也不会有太大难度。
兴致勃勃的,专程赶到中央分局来参加审问,却看到这样的结果,让他不禁有些失落,为了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他本来还精心准备了一个杀手锏,就是和西蒙斯夫人一起,讨论分析她丈夫的心理状态。
在发现克里斯和她在家里n时,西蒙斯先生不选择当场捉奸,反而是装作完全不知情,转身离开家去旅馆住,这个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仔细分析后就能得出结论,他能这样做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对她爱到极点,心甘情愿忍受绿帽子,要么就是对他们恨到极点,要加倍的将耻辱报复给他们两人。
所以很有可能,设下圈套杀了克里斯之后,只是完成了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对他而言,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没有一次性将他们都杀掉,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那样他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以他在这个案件中表现出的隐忍性格,和谋而后动的行事作风,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的丈夫,已经完全是和她同床异梦了,也许晚上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就正在计划着下一次行动,如何不露痕迹的杀掉她。
乔治已经很久没真正审问过犯人了,心痒手也痒,但是现在的情况下,询问她不会有任何成就感,而且按现有证据研判,她也不是真正的犯人,其实这种情况不能叫做审问,而只能称为询问。
乔治没有进审讯室,他选择留在外面继续观察,既然已经来审讯室了,他就想利用这个机会,看下英国警察是如何在审讯室工作的,尤其是关注这个年代的警察,审讯尺度是什么样的。
在他示意下,两位中央分局的凶杀组警探接过了工作,询问过程还是很轻松的,西蒙斯夫人彻底被吓坏了,只想赶紧结束询问,好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她没有丝毫抵抗或隐瞒心理,面对警察的问题,几乎是知无不言。
询问的结果表明,她既不是西蒙斯先生的合谋者,也不是这起谋杀案件的知情者,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乔治在去德比郡史密斯庄园之前,交代科迪对这个案件进行的补充调查,已经找到了一位关键的证人,在谋杀发生前几天,西蒙斯先生曾经向他打探克里斯的工作详情,已经从侧面证实了她不是丈夫的合谋者。
另外说句不客气的话,就她表现出的这心理素质,如果知道晚上睡在一个床上的丈夫是个冷血的杀人犯,甚至可能正在计划把她也杀掉,估计也早就被吓坏了。
对于克里斯的死亡,西蒙斯夫人是无辜的,没有证实乔治说的那些人性丑恶的言论,乔治对此表示无所谓,他说那些话的本来目的,就不是和科迪讨论人性是善还是恶,而是为了深刻的教育和指导科迪。
在他的第一个谋杀案侦破过程中,就给他一个永世难忘的记忆,让他理解并牢牢记住,刑侦人员在破案时的一条基本原则:永远保持客观的心态,怀疑所有当事人。
话说回来,科迪和警察掌握的证据,早就足够逮捕西蒙斯先生了,还要特意等他离开家,才搞这么大阵仗正式询问西蒙斯夫人,最后得到询问结果又是如此轻松,仿佛乔治的一切准备和布置,都是做了无用功,他好像有点小心过头了。
其实并不是如此,如果事情从头再来,乔治还是会坚持如此谨慎,因为事先是无法知道她的心理素质的,为了一击致命,把她设想的非常难对付才是正确的,这些安排都是为了让她无依无靠,从而更容易突破她的心理防线,妻子为了保护丈夫作伪证的情况,实在是屡见不鲜,绝对不能够给他们沟通的机会。
西蒙斯夫人对丈夫的计划几乎是一无所知,但是,要想顺利给西蒙斯先生定罪,她的证词其实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西蒙斯先生的杀人动机,就建立在2月25日西蒙斯先生没有去成荷兰,在返回家中时,发现克里斯和妻子正在n的基础上。
万一准备的不够充分和细致,为了保护丈夫,她在询问中矢口否认2月25日那天,克里斯曾经去过她家里n,警方就无法证明西蒙斯先生的杀人动机,证据链就没有了起点,就像大厦没有了地基一样,其它证据再多也像是空中楼阁,会给未来的审判平添很多波折。
现在两位中央分局的警探,顺利的让西蒙斯夫人承认,2月25日那天,她正和克里斯在家中幽会,他丈夫当天没有回家,事后也没有对她说,他实际上是晚了一天才去荷兰的事实,这个证词和其它证据一起,就组成了西蒙斯先生的杀人动机,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就又紧了一分。
苏格兰场的检控办公室,很有信心将他送上绞刑架,因为按照时间顺序建立的证据链,到现在已经很完整了
有证人可以作证,西蒙斯先生曾经跟踪和打探过克里斯的工作情况3月10日,在他家附近的一家射击场,工作人员可以证明,他带着自己的阻击枪去练习过射击这些证人的证词,就证明了他是有准备的计划着一切,而不是像他回答警察询问时说的,是一次偶然的意外枪击。
克里斯卧室挂历上的n标注,西蒙斯夫人说案发当晚两个人并没有约会,克里斯的舍友,和给他留言条的酒店工作人员证词,这些证据就可以证明,克里斯是被诱骗到西蒙斯家的
出租车司机可以证明,克里斯到达西蒙斯家时,别墅的门廊灯是开着的,而且,他刚将汽车开到街口就听到了枪声,估计这个时间,克里斯也就刚进门几十秒枪击现场重建,又证明了西蒙斯开枪时的位置,他不是在书房看书,被声响惊动后才走出来,而是在客厅等待着伏击克里斯。
其实在讯问西蒙斯夫人的同时,西蒙斯先生在机场候机室已经被正式逮捕,正在被押回中央分局,原本的计划在两天前还是做了细微的调整,科迪向乔治反映,警方感觉证据已经充足,不愿意冒着西蒙斯潜逃国外的风险,乔治思考了一下这个想法确实是正确的,立即就同意了。
替代方案是:一方面仍然给西蒙斯夫人一个假象,她丈夫已经离开了,这样更容易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另一方面,当西蒙斯先生到达机场时,海关人员在检查他的行礼时,就以他夹带违禁物品的名义,在机场检查室扣住西蒙斯进行审查,这边完成现场重建和询问西蒙斯夫人之后,就立即逮捕他,他永远也没有机会,真的坐上那架飞往汉堡的飞机。
解决完西蒙斯先生杀人案,乔治暂时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侦探社的日常工作和那些普通案子,有林德代替他进行主持,他是bss,只要做好符合身份的工作就可以。
他回到卡特公园的家里,继续做着只要闲下来就会做的功课,阅读那些从伦敦大学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只要没有解出简留下的这道谜题的答案,就会一直执着的寻找下去。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还一切平静,中午的时候就突然开始乱套了,接到消息的乔治,急匆匆的赶到苏格兰场,看到专供苏格兰场高层开会的5楼小会议室开着门,离着会议室很远,就能听到里面的几位高级警官,正情绪激动的吵成一团,其中声音最响亮的人,就有正在大声咆哮的纳尔森总警司。
大约在上午11点的时候,sb编辑社的广告部门,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信封上的内容是打印后粘贴上去的,信封里面有现金和要登报的内容,没错,要登报的内容,正是那份该死的寻人启事。
sb广告部这里,有负责监视的重案队警察,这位尽忠职守高度戒备的警官,立即就发现了这封信件,于是,他马上将信息上报到了重案队总部。
收到他传回来的信息和那封信件的重案队警察们,都是一脸茫然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这边连尸体都没发现呢,怎么就有寻人启事了,这前后次序颠倒了啊,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寻找,按照这封信里的内容,很快在3天前的报纸上,找到了一则相关报道,区区不过百余字,豆腐大的一块。
上面报道的内容是说,在一艘小木船上,发现有一具无名尸体,发现它的时候,这艘小木船还在泰晤士河上飘荡,死者是一名30岁左右的男性,是被人用刀杀害后,遗弃在小木船上。
重案队内勤外勤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区区百十人,自然不可能掌控整个伦敦的死亡案件,只能是请其它警察协助,他们发通报给所有分局和警署,发现有刀伤和被弃尸的尸体,就要立即通报给他们。
然后他们在集中力量,对上报上来的案件进行验证和追查,但是,重案队在内部自查后发现,他们从没收到过关于这具尸体的通报。
于是,大为恼火的纳尔森总警司,就闹到了格兰迪副总监面前,可接到这具无名尸体的报案,并负责这起案件调查的威平分局水上分队,也同样感觉很冤枉,他们认为自己并没有失职,是严格执行通报要求的。
威平分局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分局,也是伦敦警察厅水上分队的总部所在地,水上分队是专门负责泰晤士河,包括它众多支流水上案件的警察,他们的工作其实也是非常繁忙的,各种船务纠纷水手打架不说,每年因为意外、s、被抛尸等各种各样原因,在河里被发现的尸体怎么也有上百具。
这还只是被人发现的尸体,沉在河底的和无声无息流入大海的,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而且因为伦敦警察厅机构齐全,经费和人员足够多,伦敦范围外,泰晤士河下游河段直到入海口的水上案件,也由他们一起负责。
威平分局的人分辨说,你们重案队的协查通报上说,类似的案件只报告伦敦范围发现的,严格的讲,这具尸体在泰晤士河上被发现时,已经飘出伦敦地域了,所以才没有通报给重案队的,失职的这个黑锅我们可不背。
他们的解释好像很有道理,但纳尔森没有接受他们的解释,而是继续不依不饶的说:
“刚刚在河上发现尸体的时候,你们不通报给我们,我可以理解,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在这和你争论。
但是,你们明明已经很快就查证,载着尸体的那艘小木船,是在运河里的一个小船坞失窃的,这个船坞就在伦敦城区内,也就是说,他抛尸的行为就是发生在伦敦,这当然是在通报范围内了。
我给你举个相似的例子,如果受害者的尸体被凶手抛弃在垃圾桶,然后垃圾被拉出伦敦填埋时才发现它,难道这具尸体,就不算在伦敦地区发生的抛尸案么?
我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让我们怎么办,这可是7天前抛尸的,尸体上还有什么证据能留下。
更让我愤怒的是,你们不通告给我们也就罢了,倒是好好调查啊,浪费了整整7天的追查时间,可你现在却告诉我,到现在为止的调查报告上,连尸体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那我倒要问了,”
乔治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没有进去会议室打扰他们的争辩,而是就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倾听,了解前因后果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关于泰晤士河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