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涂老大蒙圈了。
“内子远在春山城,却要为涂家寨求赦,本君想不出有什么必然的理由。除非——”
涂老大心底咯噔一下,不好,这韩少君怕是看出什么了,我该怎么说,可不能害了闺女啊!
“除非寨子里有内子在意之人。”韩少君又试探。
“绝对没有的事,我们做土匪的怎么有那殊荣跟春山郡主做朋友?都是少夫人宅心仁厚…,那个,那个慈悲心肠。这才要赦免我等罪责。”
涂老大愈是这样说,越显得他在欲盖弥彰。
“譬如说,有没有情谊金兰的友人在此?”韩少君强调了“情谊”二字。
涂老大顿悟,“有的有的,确是有一个金兰姐妹。不过韩少君是如何得知?”
“她是谁?”韩少君追问。
语气间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急切。
“镯子啊。她因早年际遇结识了郡主大人。镯子同郡主感情甚好,只不过她现在不在此。”涂老大觉得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索性说了。
“原来如此。”
她口中的镯子原来非物件,而是人名。
“请问那位镯子姑娘现在何处?”
“城外五里的庄子上,少君这是要去寻她?”涂老大问。
“既是内子金兰友人,本君必是要奉座上宾的。”韩非夜起身,“今日多谢涂寨主。”
“好说,好说。”
涂老大看着韩少君离去的背影,摸摸下巴想:果真是个英俊的后生,若真是自家女婿该多长脸啊。
三当家方荃打帘子后天探出脑袋:“大当家,我咋觉着你像在卖大小姐老底呢?”
茴之得了命即刻便领了几名守城兵去城外庄子上寻人了。
彼时的镯子正与庄子上的猎户大哥探讨如何将叫花鸡烧得更入味云云便被这铁骑声打断了。
守城兵喝道:“庄子上可有叫镯子的姑娘?”
“…”镯子暗道不好,正要寻间隙遁逃。
“镯子姑娘,差大哥喊你呢!”猎户大哥是个老实巴交的,自然不知镯子身份,喊住了她。
镯子此刻真想问候猎户大哥全宗一番。
她身子一僵,叫花鸡掉在地上。转过身嘿嘿惨笑:“有事吗?”
“茴大人,人找到了!”那守城兵兴奋地高呼。
迎面走来个黑衣男子,左手抚着腰间佩剑,右手食指一勾。
“带走。”
五花大绑的镯子被提溜进城时,一路上少不得又惹一阵骚动。
“真是不得了哦!少君身边的茴护卫抢了个女娃进华焱府了。”
“你是不清楚咧,这女娃八成是咱们少夫人看上的!”
“啊?此话怎讲啊?”
“咱们少夫人可是个…”
“了不得了不得。咱们韩少君忒大度了!”
“你懂什么,韩少君这叫一个英明哩!说不准可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
回府路上,涂灵娇道听途说了一路。云里雾里,茴之抢了个女人?
刚进院子,迎面走来的黑衣男子正是茴之。
“茴之,你从外头抢了个姑娘?”
涂灵娇问道。
“…”茴之翻了翻白眼,却没说话。
“我说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尤其是你喜欢的女子更是要细心呵护,你把人抢来了有啥用?感情上可不能拿你杀敌那套哇。”
“…”茴之的白眼更甚,论如何对待女子,少夫人她,确是行家。
“孺子不可教也。”涂灵娇摇摇头。
“少君找你。”茴之扔下这几个字便头也不回走了。
涂灵娇走进大厅,只见韩非夜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等着。
一侧的椅子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姑娘。头发乱糟糟的盖了一片在脸上,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儿。
“你回来了。”韩非夜道,顺手递了杯茶给她。
“茴之说你找我?”涂灵娇接过茶喝了一口。
“你看看此人可是熟悉。”韩非夜指了指那姑娘。
涂灵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口茶未入喉却是急急呛了出来。
“噗,咳咳咳…”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她,你...她。”
“小姐…”镯子一脸委屈。
“你怎么在这?!”涂灵娇吃惊地很,压低声音问。
“是,是这位大人把我捉了来了。”镯子更委屈了。
“韩少君,你什么意思?”涂灵娇猛的转头盯着他就问。
“原来她就是镯子。”韩非夜若有所指。
“是,镯子是我的好姐妹。可你把她抓来却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都知道了?
“我本意是请镯子姑娘来的。”韩非夜略带歉意,方才没有松绑也是因为镯子扑腾的太厉害他担心等不到她回来人便跑了。
“镯子,我这就替你松绑。”涂灵娇三下五除二解开了镯子身上的麻绳。
镯子活动着手腕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将爹和寨子里的人都放了。正要去寻你,却不知为何让他先给寻到了。”涂灵娇附耳简明扼要地道。
哦!镯子顿悟。所以这是新姑爷?
她理理头发,福了福身子:“姑爷好!”
啊?涂灵娇愣了愣。
四舍五入这声姑爷倒也没错…不过,但是。她现在是春山城郡主身份啊。
“小姐,姑爷从刚才开始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我的错觉吗?”镯子缩到涂灵娇身后幽幽道。
“他看谁都那样。”涂灵娇摆摆手。
“…”
韩非夜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便轻咳一声:“尚琰寻我议事,我走了。”
“晚饭回来吃吗?”涂灵娇顺口问道。
他顿了脚步,唇角一勾:“不了。”
虽是一句极简的话,韩非夜却觉很不一般。好像谁在他心上投了颗石子,在心底激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少君,你这么做。可真不像你。”茴之跟在后面悠悠开口。
“何解?”
“少君不是一向以冷酷无情自持嘛?今日这桩事做的很成人之美,被成全那人还是少夫人。”
这…这…亲手给自己戴上颜色帽子,他家少君还是第一人。
“本君偶尔也想帮帮有需要的人。”
“…”
那厢涂灵娇很是欢喜,命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同镯子大快朵颐了一番。
二人擦擦嘴打了个响嗝儿,仿佛回到了在涂家寨的日子。
“小姐,这么说你是偷偷顶了那个郡主的身份了?”
镯子是真心佩服,她家小姐竟然以一己之力救出了大家,还未被发现身份。
“正是。”涂灵娇压低声音,“不过很快便结束了,我正计划咱们一块儿离开的事。”
“为何啊?”镯子问出了涂老大一样的问题,“这儿好吃好住,姑爷待你也宠爱的很。不如就住下算了!”
“然后再给他生个娃?过一辈子?”涂灵娇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没想这么长远,难道——小姐有喜了?”镯子惊呼。
涂灵娇赶忙捂住她的嘴。
门外送菜的云香听到了这句,连菜也不送便急忙奔出了饭厅。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唤来一只黄毛鹦哥,用鸟语翻译了一句什么,拍拍那鹦哥翅膀,黄毛鹦哥扑腾扑腾便隐入夜色飞走了。
“你可别嚷了!我没怀孕,到今天为止我还是清清白白的知道么?”
“小,小姐。姑爷不肯碰你?”镯子压低声音道。
…想起那个吻,涂灵娇摇摇头,“倒也不是。”
“那是姑爷有…隐疾?”镯子又压低了几分声音。
“不该吧?”涂灵娇想了想道。
“哎问题不是这个,我是假郡主!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还有那句姑爷你也别叫了。怪臊得慌。”
“身份是假的,拜天地入洞房的确然是小姐你啊。”镯子看问题角度确然犀利。
这么说,好像也是。不过也没入洞房啊?这也算吗。
“小姐你对姑爷不满意?觉得他不行?”
想起什么似的,涂灵娇忙道:“他很行的!”
“哦,那是姑爷不够英俊,不够多金?”
“长得很不错,玄水少君怎会没钱。”涂灵娇又道。
“那不就结了,小姐你是喜欢姑爷了。”镯子喝光了面前那杯果子酒,下了结论。
我,我喜欢韩非夜?
一想起他的脸,涂灵娇的脑袋晕晕乎乎,还浑身发软,面烧如霞。
好晕,她俯倒在了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