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娇望着北堂渊一脸满意的模样。
心下倒是很明白,韩非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文能武,谋略过人。
这样的人就应该站在至高出睥睨众生…
韩非夜啊。
可这样的人,同她搅和在一起后就开始跌落神坛,总是被暗算,受伤。现下又被迷宫盯上了,虽然她也明白只是因为春山城郡主这层身份屡遭暗杀,但这也是她承人名讳该担下,本同他无关的。
想到这,她垂眸道:“我的身份,韩少君同师傅说了吗?”
“少夫人,人的出生不能由自己选择,但为人处世皆有章法,造化使然你们相遇相知,此刻你又在自我怀疑什么呢?”北堂渊一眼便看破了她心中的顾虑。
“师傅。”涂灵娇喃喃,“他本该寻良配的。”
“何为良配?能将身家性命托付不悔,那才是。而非夜为你担的种种,绝不是为今日你这样颓然不安。”北堂渊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觉自己拖累他,但你又何尝不是他视为身家性命之上的呢?”
“你们这些小娃娃,竟还要我这个不沾情爱的糟老头子来勘破道理。”北堂渊摇摇头,瞥了她一眼,又是一叹,这些也都是他在坊间戏台子边听来的,也不知这女娃受不受用,不受用也就这样了,他一个修道的,还能讲出啥把式来。
涂灵娇闻言犹如醍醐灌顶,回想韩非夜为自己做的种种,再细想她在这段感情中的作为,甚是懊悔啊。
她深呼吸一口,站起来向他作了一揖:“多谢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北堂渊会心一笑,想是听进去了。摆摆手道:“去吧。”
涂灵娇借着月色推门进去时,韩非夜均匀的呼吸声在榻上漾开,望着他睡着仍是十分好看的脸,她想,他定是做着安稳梦。还是不打搅了。但身子不听使唤在床边坐下,又俯下身在他光洁额上印下一记轻吻。
要离去时,手腕被捉住,“亲完了便要跑么?”
她吃惊地转过身,榻上那人只着了件月白里衣,襟前微微松散,若隐若现出曲线漂亮的锁骨。韩非夜正坐直身体一双深沉如星的眸子望着她。
“我,我是怕你夜里踢被,呵呵。”涂灵娇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同他说,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便打退堂鼓不说了。
“是么。”
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稍一用劲,涂灵娇便被带进他怀中。脸颊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她此刻像只熟透的虾子,忘了动弹。
“那方才偷亲的人是谁?”见她这般模样,韩非夜心生逗趣。
“不是见我睡着了,便壮起胆子做不敢做的事?”他在她耳畔又道,吐气如兰,似一只湿热的细爪,轻轻挠她的耳窝子。
“嗯?”见她不回答,他又轻声鼻息呢喃。
“我,我那是。”涂灵娇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浩瀚星眸,一时间忘了言语,见他薄唇欲张,便干脆仰头吻了上去。
“这才是,我方才想做的...”唇齿依偎间,她细碎地道。
韩非夜唇角微扬,手指没入她黑缎般的发间,将她更带向自己,更深的探索令涂灵娇觉得此刻自己似乎要化成一汪水了,是被韩非夜操控的水,好似他要她是什么形状,她就能成什么形状。
“不行。”在意识完全抽离前,她艰难地抵住他的胸膛,将两人分离开。“师傅说,你不能近女色。”
韩非夜失笑,“都听到了?”他本也没打算对她做其他实质性的什么。
“嗯。听了一耳朵,韩非夜,你伤的很重。”涂灵娇的愧疚再次溢满胸腔,低下头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韩非夜伸出双臂架在她肩上,她重新抬眼看他。
“那些人是冲这郡主身份来的。”涂灵娇道。
“不然。”韩非夜重新拥她入怀。“若只是因为春山郡主,那在入了春山城便应打探到春山城郡主真实样貌,上一次暗杀错了人,这一次还能错了不成?且我放出的消息是你我皆在城主府修养,今次却这么快追来寒月谷,种种并非偶然。”
“你这样一说。”涂灵娇猛地起身,细想一番好像是这样的,若上一次在乌金城刺杀她因的郡主身份被错认了,那么现在在春山城,真正的春山城郡主满街晃悠,下手时机多如牛毛,但他们却寻到了这,说明,这次是认着这张脸了。
“说不定他们以为云音郡主只是我抛出的障眼法?因为上一次他们口中分明叫着要杀春山城郡主的。”她思索道。
“不会,七杀一入城定是探好真正春山郡主模样,这一次精确地寻到寒月谷杀你,定是受了新的指示,要杀的人就是你这个人,而并非你顶着的春山郡主这个身份。”韩非夜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无论是谁,想要动她分毫须得问他答不答应。
“会是谁呢?”涂灵娇抓抓后脑,着实想不透有哪处得罪了迷宫,就连她爹也不曾提过这号人物啊。
“傻丫头,别想了。一切有我,我已命人去查,这两日应有消息了。”韩非夜仍圈着她,宠溺地道。
“今天有师傅这北境散人的名号镇着,想必那些杀手短时间也不会再来。且师傅说你需要修养,这些事暂时先放一放。”涂灵娇抚摸他的下巴,瘦了些。
韩非夜将下巴抵住她发心处,将她更拥紧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
“韩非夜,你不能近女色。”涂灵娇小心地提醒。
“...我知道。”
韩非夜哭笑不得,他是做了什么令她误会自己很想做些什么旁的吗?
“夜已深了,你好好睡吧。我——啊”
涂灵娇的话被这突然的用力一带惊没了,韩非夜将她安置在床榻内侧,还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
“你这是,做什么啊?”
“睡觉。”
韩非夜躺在她旁边,侧过身看她。
“这不妥吧?”她此刻心跳如擂鼓。
“你是我的夫人,有何不妥?”
韩非夜微挑眉,又要逗她。
仔细想想,好像也对,他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涂灵娇就是想反驳也找不出话头来,便也不再扭捏。闭上眼道:“我困极了,少君安寐。”
韩非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逐渐响起,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丫头,方才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现下倒是睡的深沉。
韩非夜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间摸出一个物什,又伸手向她颈间去,收回手时涂灵娇项上便多了件做工精巧的银铃,由红绳系了垂在身前。
他又将她的后脑勺小心托起置在自己手臂上,闭眼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