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同秦宿,又是什么样的过往?我两次被抓来乌金城,可城主府上下对此人倒是毫无提及的。”涂灵娇又问。
“那是因为城主大人他不让提。”绿屏搭手在唇边,靠近她耳语道。
“为何?”
“这个我知道。”彩衣靠过来,脸上露出兴奋的光芒,神神秘秘地说:“我也是听一个老嬷嬷吃醉了酒说的,这个君姑娘当年可是城主心爱的姑娘,据说还要在登位当日同她成婚呢。但可惜的很,在城主争夺储位时她就死了,听说君宓姑娘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六岁呢。真真是红颜薄命。”
“竟是这样?”绿屏唏嘘道。
“那你们城主想必很爱这个君姑娘吧?”涂灵娇道。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会在即位后将君姑娘葬进历代城主夫人才能入的凤陵了。”绿屏接话道。
彩衣看了看涂灵娇的神色,见她没有不悦,这才圆场说道:“不过这君姑娘再得城主喜欢也不过是个作古多年的故人,同姑娘你自是无法比的。”
“那位君姑娘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涂灵娇觉得能令秦宿记了这许多年的,定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我瞧着姑娘就有几分同那张君宓姑娘的小像相似呢。”就着月光与风灯明灭的光影,绿屏仔细瞧着涂灵娇道。
“我?”涂灵娇指了指自己。
“是。”绿屏点点头,“姑娘安静的时候的确同君宓姑娘很相像。”
所以他这般处心积虑要得到自己完全是将她当做了那位君宓姑娘?
涂灵娇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更棘手了,这样一来,她就更难逃出这里了。但也不能再坐以待毙,定要快些再同玄水将领联系救自己出去才行。
假山后发出些声响,彩衣闻言跑去一看,轻舒了口气,双手环胸道:“阿默,你怎么学会偷听姑娘说话了?”
涂灵娇跟过去,看是阿默站在假山后头,手中还攥了把苕帚,一脸紧张不安的模样看着她,便道:“彩衣,阿默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他不会说话,你就别难为他了。”
“呃…呃。”阿默闻言也摆摆手,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表示自己没有听到什么。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去歇息吧。”涂灵娇心生怜悯,柔声道。
“呃…嗯。”
“等等。”涂灵娇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递给他道:“这伤药很是管用,你拿着用罢。”
阿默接过瓷瓶点点头,嘴里似乎说着什么,应当是在感谢她。
“不用客气的,我既然救了你回来,定是要管你到底的。”
阿默用力地点点头望着她,眼神干净清澈。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涂灵娇在心底轻叹:多好的孩子,只可惜上天不公,令他身有残缺。
次日,涂灵娇用罢早饭,前脚刚踏出疾风院,两个把着弯刀的守卫后脚就跟上来了。
这个秦宿,当真是将她看的死死的。
涂灵娇一面慢悠悠在九曲的连廊中走着,一面想着对策。
“我有些渴了,麻烦二位去沏壶茶来。”她转身对两个守卫道。
“是。”其中一个应声离开了。
“早饭用的油腻,我还想吃点茶果子,解解腻,劳烦你去小厨房找些来?”涂灵娇又对剩下的那个守卫道。
“怎么还不去?”见他不动,涂灵娇问道。
“城主有令,我二人不可同时离开,还请涂娘子稍待片刻,等他回来小人便去给您寻。”那个守卫恭恭敬敬地回她。
不消片刻,一壶茶与一碟茶果子整齐地摆在连廊下的茶桌上。
涂灵娇看了一眼,无奈道:“我又不渴了。”
如此大半个城主府都被她走遍了,还未想出支开这两个守卫的法子。
待回到疾风院,那两个守卫便一左一右站在院子门口守着。
踏进院门,涂灵娇便见着阿默穿着那身破旧蓝衣,握着苕帚仔仔细细地扫着院内的残花落叶。
她给的伤药是玄水城最好的,阿默脸上的青肿消退了许多,头发也整齐束在脑后,瞧着是认真收拾了一番的,这个阿默倒也是个清俊的少年。
只是他身上这件衣裳已经破烂缝补到头了,该换身才行。而自己又出不去,无法替他置办。
霎时,涂灵娇想到了个办法,秦宿只说不允许她出去,可并未禁止她院里的人进出。
“阿默,你过来。”她对阿默温声道。
阿默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她,嘴里细碎的咿呀说了句什么走过来。
“你身上的衣服太破旧了,该换一件。但眼下我出不了府,给你些银钱,你自己出府裁上几件新衣可好?”涂灵娇循循善诱道。
“呃…呃。”阿默忙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表示还能穿。不劳她如此费心。
“要的要的,你在我院中,长的是我的脸面,若是穿这样,人家该说我苛待你了。不过眼下我身上没钱,你跟我进房取。”说罢使了个噤声的手势,阿默了然,跟着她进到房中。
眼下绿屏和彩衣都不在,应当是在小厨房忙活午饭。
涂灵娇一把扫开梳妆台上的胭脂贴面,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铺在桌上,又提起画眉的螺子黛在上头涂画了些什么。
画完丢开螺子黛,复又将绢子叠好,从梳妆匣中摸出一小袋银钱一起递到阿默手中。
她压低声音道:“阿默,今次有桩重要的事交给你,还请务必帮我完成。”
阿默闻言,郑重地点点头。
“我眼下出不了府,烦请将此物交给城南柳家布庄的掌柜,他看了自会明白。这些钱你拿着裁几身合适的衣裳来。”涂灵娇神色凝重,轻声说道。
“呃…呃。”阿默点点头,将钱袋与丝绢收进胸前衣物妥帖放好。
“多谢。”涂灵娇感激道。
阿默知事关重大,转身欲离开。
“阿默。”涂灵娇又叫住他。
“小心点。”
阿默又点点头,打开房门出去了。
涂灵娇紧紧捏着袖口,但愿他此行一切顺利。
只要东西到了三将手中,他们会知道如何做的。
不到一炷香时间,阿默便回了疾风院。
却瞧见秦宿也在,他瞬间收起脸上的轻松,面色沉静地微微俯身行礼。
“你不在疾风院伺候,从哪回来?”秦宿瞧出异样,淡淡问道。
一直未说话的涂灵娇看了一眼阿默,闲闲开口:“我瞧他身上衣裳破烂,给了他点钱上街裁衣去了。你这也要管?”
“我同你说了这半晌话,你都未搭理一句,眼下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他,你便忙着出头了?”秦宿看着身侧那女子,话里带着责怪,面上却没有半分不悦地说道。
“我爱说什么,同谁说是我的自由。你若看不惯大可不来这处找嫌。”涂灵娇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