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秦宿,你好好想想吧,我并不是她,也不想做你的夫人,若你对她还有半分情谊,就不该将此情转嫁到其他与之相像的女子身上,这对她,和我都不公平不是吗?”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爱上了你。”秦宿淡淡道。
涂灵娇闻言,只是轻哼了声,带着十分的不信任与不屑:“大可不必。”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转向两个瑟瑟发抖的侍女。
“城主饶命。”
绿屏与彩衣齐刷刷跪了下去。
“你们若再嚼舌根,便不要在疾风院伺候了。”秦宿字字如刀,就扎在两个侍女头上。
“是!奴婢定不敢再胡言乱语。”
绿屏和彩衣磕着头,声音颤抖应道。
“这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秦宿,你若不满,冲着我来便好。对两个无辜的人发什么火。”涂灵娇厉声道。
“不管是方才那个小厮还是眼下这两个婢女。你对任何人都能全心袒护,我这般待你周全,你却不愿再对我真心笑一次。涂灵娇,到底是我狠心还是你冷情?”
秦宿的眸光流转似乍雪初晴,泄出一片清冷。
“我...”涂灵娇哑然。
这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他是朋友,是知己,她定能以命相护,但他几次三番地为了自己私欲将她对他积起的感激一点点消散。
回想起在玄水市集初见他时,还是那个蓝衣翩翩的执扇公子,那时他的钱袋险些被偷,她能挺身而出;后来在山洞她亦能抛开他挟持自己的情况,找草药替他止血。
但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对他却再无半分情谊可言。
“那你能放过我吗,我们还是…朋友。”涂灵娇话中带了几分希翼。
“不能。”秦宿复又恢复谦谦温柔的模样,淡淡吐出两个字。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彻底失望,径直回了房,并且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秦宿在疾风院没落到好,回到书房时,发现香雪海早已候在那处。
“你来了。”他绕过香雪海径直走向书案打算批阅未完的奏本。
“听说你已将婚期定了。”香雪海低眉敛目,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也是淡淡的道。
“嗯。”秦宿抬手打算研墨,香雪海先一步上前替他点了水又执起墨棒缓缓打圈。
深浓的墨逐渐透出,一如她的心思,深幽不可见底。
“有话说?”秦宿翻开一本折子,淡淡说道。
“早前我便同你说过,这个少夫人不简单,她也许会害了你的。”香雪海忍不住,还是将心中想了几日的话说了。
“香雪,本王也记得同你说过,她是我看上的人,我势在必得。”秦宿的声音沉了几分,面色也逐渐凝出几分寒意。
“阿宿。”香雪海许久没这么称呼他,在人前一贯冷傲决绝的她鲜见的浮现出一丝疲惫。
她将手中墨棒放下,正视他:“她不值得你这样筹谋,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呵。自打阿宓去了我便再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了。”
“香雪。”秦宿道,“我从来都没有变。”
“阿宿,可她不属于这里,她也不属于你,我近日时常在做同一个梦,梦中你遭了大难,在劫难逃。”香雪海不希望看着他这样沉迷下去。
依秦宿的才能智谋,他应该坐上至高位睥睨天下,而不是在情爱中困步不前。
“我并不觉得被困,反而乐得其所。”秦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要得到涂灵娇,但他知道这个女人,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这样就够了。
“近来打理各郡县事物你也累了。我不是送了你一座宅子?明日去找内务府衙好好修葺一番便搬去那里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香雪海后退一步,杏眼含着水泽望着他。
“乌金城能有如今的繁荣稳定,你功不可没,我只是想将我拥有的同你分享。香雪,无论以后如何,你与我的关系永不会变。”秦宿的脸半隐在烛火里,香雪海知道,旁人或许会将此当作殊荣看待,但她何其了解他,他勾一勾手指自己便能明白他当下所想,他这是想同自己两清了。
两清…
谈何容易。
“阿宿。”她再顾不得礼数,几步上前从太师椅后轻拥住他,双手环在他的身前。“我怎么想的你当真不晓得?”
“香雪。”秦宿眉心微皱,复又舒展开,像哄孩子般的口吻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师妹。”
只是师妹…吗?
“可我并不想做你的师妹,我。”香雪海说着将脸埋进他的后颈,秦宿只觉脖颈微微温湿,半晌只听到闷闷的声音从身后衣料中传来:“我爱慕你,你怎么不明白呢。”
秦宿的笔微微斜了一下,继续批奏。
香雪海倏的起身。
有些事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回应。
但她却没有选择,陪着他,替他挡去刀光剑影,这是她现在乃至日后要做的唯一一件事
入夜时分,几匹快马迅速消失在城郊树林,整齐停在一竹屋旁。
“有什么消息?”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黑色兜帽下响起。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张冷峻的脸,他微皱着眉峰,面上一片深沉,丝毫不见风尘仆仆的模样。
男人坐下后,立即有人奉上一盏清茶在他手边。
“日前少夫人曾来过咱们在城南的布庄。将此物交给属下。说少君一看便知。”
飞虎说着将手中布绢递到他手边。
那端坐于案,神色冷然的男子正是玄水韩少君。
韩非夜接过布绢打开,本深邃无波的眼眸乍放异彩,他的唇角弯了弯,果真是她。
那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银铃,极为普通的样式,却令他提了几日的心稍稍放松了。
茴之见自家少君绷了数日的脸色见缓,也悄悄舒了口气。
这几日为了快些赶来乌金城,他们还累死了八匹快马。幸而得了少夫人的消息,不若死的可就不只是马了...
“少君,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茴之问道。
“明日入城。”韩非夜收起布绢纳入前襟,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