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就一直让我们住在这里,我曾经想去到尖尖塔那里寻见他,门徒都说九爷已经休息,暂时不见客。
好家伙……你听听这描述。
门徒所回的话,多半都是九爷直接的意思,说“不见客”,好歹,我是浅居优泽的儿子,也成了这会社的客人了。
看来,九爷和这里的诸多门徒,是真的见不得官家的人。
我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老远,手里拿着那个案本,放在桌上,仔细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说是不见客,可是会社的生意,还是一下都不敢停。
我一直好奇九爷很多地方,包括为何要收留向松木太原那样穷凶极恶的人作为外围门徒,赏给他一口饭吃。
我并不了解九爷,但是我了解我父亲。
他不会选择跟着一个不明是非的领导那么多年。
……
“浅居少爷?”管家从我身后端着一壶茶,从我身后走来。
他一脸惊喜道,“少爷是来看九爷的?”
我摇头笑着,“不是,我只是,四处走动,无意间到这里的。”
管家的眼神里略有些失望,瞥到了我桌上放着的案本,我把案本合上,管家给我行个礼,不紧不慢地往塔里走去。
“您稍等一下……”我站起身。
管家停住脚,“少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嗯……待会您忙完后,可以来和我说说话吗?这府上,实在是寂寥非常?”
管家躲开我的眼神,想了想,笑道,“您且等我去给老爷子上了今天的茶,这茶就跟二位女客官弄巧成拙拿去的那芦花鸡一般,九爷为大……”
我点头,管家便步子抓紧了些进去了。
这府里,细致地看过来,绝大多数人,都是把九爷奉为圭臬,以至于九爷的喜怒,成为了他们每天都要费心琢磨的事情。
也有很多人,人云亦云,随众附和。
但这都是表面的……
暗地里,怕是每个人都有着松木太原那样的心思。府上,就属九爷的口味最淡,整个后厨,有十多个院子那么长,把这百十来个门徒,从高到低的位次和口味,记得清清楚楚。
松木面具社的财政,看来一直很稳定,这些门徒也会定期地缴纳会费。
至于如何分配九爷的资源,如何决定每个人的升降褒贬,在这个由这座尖尖塔撑起的堪称小型社会的地方,都要经过管家的手。
这位管家说话,也是非常细节了。
九爷,到底是会选人的。
……
管家并未让我多等,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便不紧不慢地从塔里出来,远远地看到我,笑着走过来,行了个礼,便坐在我对面。
“少爷有想问的,都可以问老夫。知道的定然会告诉你。”
我拎起桌上的茶壶,给管家倒了一杯茶,“我想问问您,关于松木辉腾的情况,您可还得知?”
管家想了想,单手扶着茶杯,抿了一口茶,看着我,“这茶,少爷可尝了?”
我掀开茶盖闻了闻,“应该,和我房间咖啡盒子旁边那盒茶叶,是同一种吧?我喝过。”
管家点头,“对了。整个会社,都喝这种茶。”
我有些疑惑,“可管家你说,这茶要到金河才能买得到?那岂不是,很耗费人力和财力啊?”
管家笑着,摇摇头,“这茶可不是买来的,是有人送来,求着我们收下的。”
我回想着管家给我说的,“这个人,是……”
“不用说出来,”管家摇头,示意我不要说后面的话,“少爷是从金河来的,那里多复杂,自然是心里有数的。长桥虽然不比金河,但是这里的人,控制着金河很多的命脉。这一些,若是那人愿意同你讲,你自会知道。”
控制着金河的命脉,那……便是九爷了。
言下之意,九爷与松木辉腾,通过茶叶,有着某种生意往来。
九爷在长桥,松木在金河。
九爷控制着金河的命脉……
难道是说,一来,九爷掌握着他的一些秘密,二来……
松木辉腾,已经在金河成为了一个把持有命脉企业的人?
金河发达的企业非常多,姓松木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松木辉腾本事那么大,完全可以给自己整一个假身份。
那谁能算得上掌握金河命脉的人呢?
我手里握着茶杯,摸着上面的花纹……
难道,是X先生?
知道金河的所有事情,拥有最大的财权可以买下任何东西,身旁有盘根错综的人脉保证他的安全。
松木辉腾,就是X先生?
管家看着我半天一语不发,许久,才笑道,“少爷当真是,和大堂主有些相似。”
我低头喝了口茶,“那九爷寻过我那小妹的下落么?”
管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很冷漠地看着我,很吃惊,“少爷的小妹?”
“嗯,”我点头,“当年我母亲离开后,和松木辉腾曾经在一起过,生养了一个女儿,后来走失了。”
管家喝着茶,从他有些紧张的眼神里我看出,他正在很努力地想。
我翻开案本,上面是一张当年长桥会馆对松木辉腾报案时的记录,管家只是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松木辉腾报案的时候,是打电话说的,非常着急,说是后续会把自己女儿的一些资料交过去,但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如果松木辉腾还活着,却不找小妹的话,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我很认真地给他说。
管家摇着头,“我还真不知道,松木堂主,有个女儿?”
我一愣,“我母亲,石原卿尚,离开我和父亲以后,不就是去找他了么?”
管家点头,眉头紧缩,“石原小姐我知道,她去找松木堂主,我也知道。但是,从未听说过,他们还有个孩子?”
我合上案本,“我确定的,我见过小妹。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小妹的名字,也不知道母亲投奔的男人,竟然就是我父亲的兄弟,松木辉腾。”
管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细细地思忖着,“这件事,怕是只有老爷子才晓得。”
我看了一眼塔,“您说师爷?”
管家点点头,“当年二虎争香的事情,老夫本不应该多言,但是少爷既然问到这了,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实话讲,浅居堂主为人是好,但是人脉稀缺,可能为人处世,没那么圆滑,做事情,也很少考虑后果的。但是松木堂主,就要世故很多。当时会社也处于转型的关键时期,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偏向松木二堂主的多。”
“那师爷呢?师爷也是看重松木辉腾?”
管家笑起来,看着我,“九爷的心思,我们可猜不着,也不能猜。只能说,那从面上看,是对松木堂主,有那么点偏颇的。所以,言而总之,这孩子你要真想找到,可得把里面这位主子,给伺候细致了!”
说完,有几个门徒来喊管家,似乎是会社来了新客。管家向我行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