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时而大大咧咧，时而分寸感明显。

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拿捏着我的软肋和思绪。

她看着我惆怅的样子，正准备起身，肩膀的烧伤让她眉头一皱，我上前扶住她，医生推开门进来，给美智子检查了身体的各项指标，等待伤口愈合后，再做一些基本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后，我一看表，已经是凌晨，我让美智子躺下，她却十分不听话，“我躺下了，你是不是就要去找那个石原美子了？”

我帮她铺好被子，“胡说什么，这么晚了，我怎么去打扰人家？”

她没说话，哼了一声，故意把一只脚放在被子外面，病房里有些冷，把自己招惹地喷嚏连天。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很严肃，就像是训话自己的下属一般，“你再不听话，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她看我生气了，自己乖乖地把脚放进了被子里面。

我给她把台灯留着，病房中央的大灯关掉，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美智子悄声地喊住我，我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组长你刚才……有没有对我说什么呀？”

我躲开她有些朦胧的眼神，“没有啊。”

“噫……我都听到了！”

我感觉我的耳朵嘭地就红了，“你听错了。”

美智子的脸上，露出十分欣慰满足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我很久没见到的温柔。

我果断地转身出去，嗵，关上了门。

……

两侧的走廊十分明亮，夜晚的医院，虽然安静，但是这里的人，心中的伤痛，有时却是夜色无法抹平的。

我清楚美智子对于我的意义。

我的确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背叛，可是当这个人对你是唯一而重要的时候，原来我真的会尊重她的选择，提防她，保护她。

右侧长廊，传来一连串熟悉的脚步声，我扭过头一看，居然是……

总探长朝我走过来，双眼满是疲惫，熟悉地笑着，“浅居大探长，好久不见！”

……

我临时在医院找到了一处小的单人病房，和总探长在病房内对面而坐，他把手机关成了静音，放在我们之间的圆桌上。

“今天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先听哪个？”

总探长睿智又圆滑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审视着我的表情。

我面无表情道，“对于我，消息没有好坏。美智子出事了，你知道了吧？”

总探长点头，“是，我知道了，这也是，我给你带来的坏消息。美智子，她是你的首席助手身份，已经被总部解除了，我这次来，是带她回去的。”

我眉头一皱，“你？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部的命令，是你能抗衡？还是我能抗衡？”

“美智子做错了什么？又妨碍了总部的哪一条财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作为她的直接上司，我总有理由知道吧？”

总探长看着我，眼神深不可测，说话间，他把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后壳打开，在桌子上磕了两下，说话间，一个黑色的，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我一惊，是之前在我的手机里发现的窃听器。

他看着我，“熟悉吗？”

“不熟悉。”

总探长看着我，有些失望地往后靠在沙发上，“一雄，没想到你来了长桥，变了这么多。”

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人都会变，但是总有些东西，值得我坚持。”

“一个间谍，也值得你坚持？”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是我不明白了你了！你还记得之前，你的助手因为把咖啡放错了杯子，就被你开除的事情吗？你还是你吗？”

……

总探长所说的，我隐约还有些印象。我一直很讨厌别人不按我的规矩办事，之前跟着我的助手，只要破坏了我的规矩，我一定不会容忍他再留在我身边。

“但是美智子不一样。”我冷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总探长从身后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上面的人物贴，是美智子的照片，这是总探长从会馆专门为我调取的美智子的所有详细资料。

“给我这个做什么？”

总探长深吸一口气，“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好消息，上面消气了，你官复原职，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回到金河会馆。”

“这个时候，让我回去？”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什么叫这个时候？你在办什么案子，比你的前途还重要？”

我很笃定地看着他，“对，比我的前途，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你知道吗，长桥，就是X先生的老家，我只要在石原安健和九爷那里得到确实的证据，就可以申请抓捕了！”

……

总探长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是不是醋喝多了，脑子坏掉了？你说你想抓到谁？”他很不可思议。

我平静道，“我要抓到X。”

“你抓他作什么？你在老虎头上玩火，不要命啊！”

我把衬衫上边的口子解开，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

“总探长，为什么要把雪子的信，寄给我呢？”

他有些迟疑，愣了几秒钟，“我知道是你放走了她。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这块玉佩是她留给我的，雪子跟我说过，她会回来。你觉得她回来，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报仇。”他看着我，“所以你的放虎归山，别告诉我是别有深意。”

我看着玉佩，缓缓说道，“我知道，如果雪子留下来，以X先生的本事，她要么就是失踪，要么就是枉死，而且，我们不会查到任何证据。井川隽夫、清水翎户和松岛清沐的案子，已经是非常好的证明。”

我迟疑着，“而且，就连我身旁，原先以为像铁板一样坚硬的属下，也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总探长看着我，“这不是你不要命的理由……”

“……三条人命，惨绝人寰的四连环案，唯一关键人的出逃。都是X的杰作。他无所不能，无所不有，却唯独执著于井川隽夫家的别墅。我怀疑，吸引他的并不是别墅，而是别墅里的人或者东西。”

“你既然觉得你能有证据抓住他，那根据你的猜测，你觉得他是谁呢？”

“长桥松木面具社的二堂主，松木辉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