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鱼刺骨上的雕花。
那种清晰的纹路,肯定是用刻刀做出来的。
那双白皙的手,当真能做出来这样的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紧促的敲门声,我把投影仪关掉,“进来。”
一开门,门口一个小伙子站在那里,看着昏暗的台灯下吃着盒饭的我,愣了一会,“大哥,怎么不开灯?”
“啊,我忘记了,麻烦你帮我开一下。就在你左手边。”
灯打开了,我才看清楚来人。
是桥布杉夫。
“来找我,有事?”
我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
他的手背在身后,似乎是有很想要给我看的东西。
“是这样,我明天,就要到大哥您这里报道了。我知道,您……不是很喜欢我。”
我摸着手里的笔,咽了咽口水,“所以,你是来?”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大哥,不瞒你说,其实,你一直是从小到大的偶像,我看过很多你写的书,也熟悉你办过的每一个案子,能和你共同工作,真的很荣幸!”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我以前出版的一本书。
我愣了下,是我十八岁那年,写给自己的成人礼。
你是我一生中最美的风景。是记录当时办的一个娱乐圈的案子。
我笑起来,“这本书,可是有年头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买到。”
他说着,十分得意地很自然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那时候我刚刚上初中,这书真的,很难抢到的。我和我姐,在最大的那家书店门口,整整蹲了一个晚上才蹲到的!”
我从抽屉里拿出工作证和他的对公银行卡,“这些东西本来是要明天给你的。不过按道理来说,从上周五开始,你就已经是会馆的工作人员,我的首席助手了,所以今天就给你吧。”
他很紧张、很欣喜地伸出双手,把工作牌拿过去,喜滋滋地挂在脖子上,嘴角隐不住的笑意。
我把银行卡推到他的面前,“你的薪水,财务会下个月十五号按时打到你的卡上。”
他嗯了一声,把银行卡随便扔在包里,把手里攥了很久的笔递给我,十分期待地看着我,“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他这么血气方刚的一个小伙子,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声音都是颤抖的,我点头,结果那支被他捂热的笔,在书的扉页上签下我的名字,“以后记得要和千代好好磨合,这样我们三人,才能事半功倍。”
桥布杉夫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有些为难道,“就是……千代小姐,不知道愿不愿意和我磨合了……她似乎十分讨厌我的样子。”
我把饭盒盖上,“放心了,她没什么坏心思,真心配合就没问题。”
回到家,千代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什么。
我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才发现她的手里,抱着我书架上的书。
“吃饭了?”
我冷不丁地一问,她吓了一哆嗦,“你这人属猫的啊?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是你看的太入神了。”
我拿起桌上的量杯,倒了杯水,“问你话呢,吃饭了没。”
“吃了,”她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碟子。
我皱着眉头,看那一盘子上一滴油水都没有。
“吃的什么?沙拉?”
她点头,“是啊。”
“大晚上的,我这里可没有宵夜吃。你就吃些兔子餐,不会饿?”
“不会啊,”她理直气壮。
“那就行。”
我站起身,正准备上楼,听见一阵十分浑浊的咕咕叫。
当然不是我的肚子。
我回头一看,千代嘟着嘴,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叹了口气,“你说你,老嘴硬什么呢?”
我刚回家的时候,阿姨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家里有点事情,今晚不能来了。还说家里只剩下了一些菜,给我道歉了好一段时间。
“那有什么办法啊,这么大的地方,找遍了,一块肉都没找到……”
我笑笑,“你多能耐啊,怎么不把菜做成肉呢?”
她瞪着我,“你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菜和肉的本质一样吗?能互相转换嘛!”
“行行行,犟不过你。你厉害。”
叮叮叮……叮叮叮……
我接起电话,“帅哥你好你的外卖到了,麻烦来取一下。”
“嗯知道了。”
千代竖起大耳朵,估计已经听到了外卖小哥给我打电话的声音。
忍不住偷笑,却还是抱着手里的书,装作高冷,“你点了什么啊?”
我冷漠地看着她,淡淡地说,“炸鸡啤酒,就在门外……”
千代刷地一下就踩着沙发直接腾空跑出去,看地我一惊,皱起眉头,“这个女人……”
“嗯呐呐呐,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千代坐在地毯上,整个桌上,吃地到处都是。
我坐在一旁,看着案子的卷宗。
时不时给她倒两杯水放在手边。
“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信。是你父亲寄给我的。从法国寄过来的。”
千代正在疯狂吃的小模样,突然之间静止下来,仿佛是被电击一般。
我看着她的反应,“你爸给我说了一些事情。”
她握着鸡腿的手,有些失落地放在桌子上,嘴角还带一丝油腻,挺失落的样子。
我很奇怪,她父亲只是告诉我,她的女儿不懂事,让我多多担待些。
还说这女孩花钱大手大脚的,千万别借钱给她。
“你都知道了?”
我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还是点点头,“嗯。”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是个呃开放性问题啊……
我想了想,“我都看你。”
说话间,千代的眼睛红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泪都掉下来。
我愣住了。
“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能麻烦你给我网开一面吗?”
我直起身,放下手中的平板,“你说什么呢?你父亲只是告诉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让我不要随便借钱给你。”
“啊?”千代的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欢喜,上前来两只手扒拉着我的膝盖,像只猫一样油乎乎地趴在我腿上,“真的?”
我看着她油腻的手,又看看她的大眼睛,那无比期待的眼神,“嗯。你以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