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子闭上眼睛,坐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淅淅沥沥地留下。
梦里,那个男人,本应该是自己仇敌的男人,成为了自己生命的第束光芒。
就在泉子感受到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有关于的不一样的回忆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封,字迹和父亲很像的信件。
信的寄出者,大大地写着四个字:井川隽夫。
……她错愕了。
……
“愿你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
我很累。
到今年,我已经整整四十岁,忙了三十年。
每日忙忙碌碌,却也碌碌无为。究竟是“忙”,还是“茫”,亦是“盲”我是生来愚昧的人,哪有这番见地。无论是什么,我的人生,和很多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似乎是不曾精彩过。
别人活一世,总在世上留下点什么。我活一世,能留下什么呢
这本就是无需思考的问题。它对于我一个整天面临各种生活压力的人,没有意义。
我的头很痛,眼前白雾茫茫。我似乎被困在这偌大而恐怖的白色区域里,我奋力奔跑,呐喊,我想逃出去。
我跑到了雾的尽头,看到了一家医院。我走进去,看见了一个中年人。他的手里,拿着一份诊断书。他面前的医生告诉他,他还有100天可活。他的表情很痛苦,但他很快平静了。
我突然间感到害怕,因为他开始思考死亡了那是我一向避讳不及的东西。
他开始静静地筹划这一百天。他乐观而幸福地度过了这一百天。
他把对生命、对死亡的无限的思考,写在一张张泛黄的信纸上。
他对女儿们说你们是我人生最好的礼物。
他对妻子说谢谢你陪我走过风雨多年,也谢谢你搀扶着我走向人生尽头。
他对自己说我确实不知道来年今日会发生什么。
……
我看着他一点点失去活力,但他依旧坚韧,依旧乐观。
最终是走了。他就在我面前的这张床上,静静地走向天国。我开始反思我自己的人生。差不多的工作,差不多的房子,我每天奔忙,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从未和父母亲道过晚安,我从未体贴关心过身边的什么人……甚至对于我自己,我从未不顾一切地去为梦想拼搏一次。我似乎是浮游在这世界上,渐渐地没有感官,我的血液,也只是血液,早已不再为了梦想而沸腾。我懒得改变,也羞于改变。
我为自己过去浑噩的青春感到后悔了。一个四十岁的人,上有老下有小,我竟然说出这种后悔的话,这是可笑的,我知道。但我想做出点改变了。我想关心身边的人,嘘寒问暖我想乐观努力地生活,积极昂扬。我想珍惜我生命的每一天。
我的心燃起火来,像年轻时的我一样,想起梦想,心潮澎湃。我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他,我很感激他,因为他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与其死亡前思考死亡,不如活着时思考生活。
我转过身,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见不到门,只看到一面镜子正对着我。
镜子里的人,竟然是病床上的他!
我不相信地摇摇头,我发现镜子里的人也在摇头。
!难道是我难道是我的生命只剩下100天吗?
我很恐惧,我流着泪。我刚刚想改变自己的生活,不再漫无目的地忙,而是充满斗志、积极阳光地活……可是终究没有机会了。
我往外跑,在一片白雾中奔跑,痛苦地跑……
我还热爱这世界,我还想活……
……
猛地睁开眼,我看见了天花板。
!梦
我欣喜若狂,拿起手机。
现在,是八点零五分。今年,是2019年。今年,我20岁。
20岁……20岁……我一遍遍地念叨着。真是个动人的年纪。
我可以努力地为自己的梦想拼搏,我可以努力地照顾关心每一个我爱的人,我可以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世界上的空气,我可以无畏无惧地拥抱生命中的每一天……
我流着泪,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而这见解,是我从一个人对死亡的思考中悟来的。
……
泉子再次回到金河,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寻找。
那个个子高挑的,成年男人。
她看过了浅居一雄之前的案件记录,知道了怀疑的人物特征,是一个中年男人,约莫和浅居优泽董事长是一个时代的人。
可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亲口告诉自己,他就是让人们闻风丧胆的先生的人,他并不是这样的。
甚至……
泉子摸着自己的肚子。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可是让人无比痛苦的是……
泉子几乎记得他的一切,却唯独再也不能想起来他说话的声音和相貌。
一个对面貌有着天才般辨识度的女人,却没有办法想起曾经那个既是仇人又是爱人的人了。
但是她总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个自称是的人,对她有一种别样的兴趣。
泉子翻开被子,慢慢地站起身,拉开窗帘,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绿植。
浅居一雄。
是一个难得的破案天才。
可是自己都已经被卷入这一场斗争当中,又要如何自保呢?
他太过于相信,会馆的那些家伙和他们制定的规则,就是这种规则,把他送进了大牢。
而泉子不一样。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道红印。
这是禅若还剩下一口气时候,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她,给千代做一副面具。
只要能保留她的记忆,甚至是让她的心脏重获新生。
泉子本想要,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但是这种不要命的执着,让近乎冷血的她,迟疑了。
她想到了父亲。
她不是井川隽夫的亲生女儿。
本想要隐瞒,但是觉得这样,或许对父亲太不公平。
凉子母亲在面粉厂爆炸后,悄悄地住进了家里的地下室。那段时间,他很细心地照顾凉子母亲和自己。
千藤百慧生下孩子后,觉得似乎自己是终于卸下了怎样的负担,从未见踪影。
泉子慢慢地长大,一次偶然,和从地下室偷偷出来扔垃圾的凉子撞个满怀。
面具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