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隐约飘着小雨。
一个满眼是杀气的女人,手里拎着一把鱼刺弓,到了一处破旧的阁楼前面。
她抬眼看了看紧闭的屋门,门后似乎藏着一个颤巍巍的人。
她的嘴角划过一丝戏谑的笑容。
连睫毛都被染成红色的人,凶狠到杀人不眨眼,居然也会害怕到不敢开门么?
随着一声内伤很重的哼气,里面的人,拔掉了门的插销。
禅若压低黑色的鸭舌帽,尖锐的下颌线,月光下显得惨白不堪。
泉子哼笑了一声,天空中划过一道惊雷。
禅若嘴角,还带着一丝丝血迹。
他刚被她打完。浑身上下衣服盖住的地方,全是淤青。
就连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令无数女人向往的美人眼
也早就被泉子打肿了。
他颤抖着手,修长的,布满伤痕的手,一点点第握紧,看到泉子手里的鱼刺弓,又无奈第松开。
夫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大雨瞬间倾盆而下,泉子披着黑色的雨衣,双眼炯炯有神第看着禅若。
她举起手里的鱼刺弓,嘴角添上一丝狐媚的笑。
知道么,现在全城的侦探,好像都在找你呢,似乎是担心,你这混蛋的性命。真是可笑啊。
泉子扬起鱼刺弓,对准禅若的脸。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虽然杀了很多人,但这些人和我并没有恩仇,你也知道我是受的指派,为什么还要一遍遍来搞我?
禅若几乎已经声嘶力竭,冲着泉子大喊道。
泉子慢慢走上前。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
禅若愣了一下,你的孩子?你和还有个孩子?
泉子一巴掌把禅若打倒在脚下,任凭他的伤口浸润在冰冷凛冽的雨水中。
我曾经失忆过,中了的圈套。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只想知道,孩子所在。
禅若爬起身,你想要知道,可以,我有个条件。
泉子锋利的眼神砍向他,讲。
禅若看着她,像是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气,你救救千代吧。
泉子深吸一口气,既然心疼她,当初还为什么要离开?现在她大限已至,又想回来做好人了么?
禅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知道你也是想要报仇,毁掉了你的一切,你恨他。可是他的本事有多大,只有你帮帮千代,我愿意帮你对付他,我还可以帮你找找你女儿!
泉子垂下眼帘,看着禅若那双受伤的眼。
原本修长嫩白的手,因为她手里的棍子,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她看着他,那种温柔渴望的眼神里,竟然藏着对一个人那么深长的爱。
泉子愣了许久,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鱼刺弓。
走上前,进来说话。
窗外的雨下得越发大,淅淅沥沥地,似乎就要把楼顶砸穿一般。
泉子背对着禅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转过身,你对千代的感情,确实让我很有感同身受的样子。所以,我答应你。
禅若脸上表现出偌大的欢喜,真的么?
泉子笑起来,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摆弄着那只仿制的鱼刺弓。
她把弓和箭羽扔在桌子上,震地整个房间哐当一响。
我不需要你帮我对付什么人,但是我会帮你妹妹,做一件面具。如你所知,井川家族的面具,的确能让人起死回身。我愿意为你的妹妹试一次。毕竟,我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实现这件事的人。
禅若看着桌上躺着的鱼刺弓,瞅一眼泉子的表情。她似乎别样地淡定,这让他没办法相信这些是真的。
只怕,你还需要我去做更难的事情。禅若试探到。走上前,握着鱼刺弓。
除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是谁。除他以外,你想杀谁?
很聪明。
泉子把一张叠好的白纸扔给他。
禅若很熟练地拿起来看,看到名字的时候,有些惊讶,你确定么?
泉子深吸一口气,抬眼望了望他,怎么了?
禅若感受到从泉子眼神里渗出的寒意,压低了下帽子,低声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似乎和这个案子,并没有很大关系。
怎么,让你害人的时候,你觉得你刀下的每个人够该死么?
禅若笑了笑,那倒不是,我只是知道,这些人一死,我离你就更近一步。一开始,在老板的会所里看到你的背影,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想要找的人。
那你就没有想过,面具为什么可以起死回生?泉子看着他。
禅若定了定神,必然有理由。
泉子眼神黯淡下来,这个人,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是个可以为了妹妹,什么都不要的伟大哥哥呢。
这傻子,虽然是社会险恶的缔造者,却从未见过什么叫险恶。
真正的坏人,不是直接去毁掉别人最核心的东西。
而是,先给他最切实际的希望,而后,在让他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看着面前被她打地整个人都快散架的禅若,泉子觉得这一场战斗,似乎没自己想象地,那么有意思呢。
后天早晨,我很希望看到我想看到的报道。否则,我会把给你妹妹做的面具,直接毁掉。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生命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你也是。
泉子说完,站起身,走过禅若的身边时,禅若用仅有的力气和勇气,拉住了这个在昨晚,用木棍把自己浑身打成筛子的可怕女人。
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你做不到,如果我在天上和千代遇到了,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泉子哼笑一声,转过头,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仅仅握住禅若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这样的混蛋,也配到天上去么?做事的时候,希望你的手法,还可以像以前那么利落。
屋门大开,顶着电闪雷鸣和瓢泼大雨,泉子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禅若看着手里的鱼刺弓。
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很可怕。跟着这么多年,做事的时候,也从未慌乱过。
这个当时在的会馆里见到的女人,那时候的眼神竟然是那般单纯。
罢了。反正也不是好东西,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可以治了他,也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