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
泉子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面具,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眼看到了和禅若约定的时候,相信,他今晚应该会动手了。
面具可以使人重获新生的传说,泉子的确听说过。
但却不是在这个世界里。
而是梦里的另一个世界。
那里,自己捏出的面具,的确可以成为救命的东西。
……但是那段时光的真实性,确是泉子深深怀疑的。
深秋九月,前古时候,深宫叠院。
“殿下,殿下,真的不可以,不可以那样子做”
“嘘”
纤细的手指轻压粉嫩薄唇,泉子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宫女。
宫女一哆嗦,吓得不敢出声。
青丝缕缕,发辫散乱,几缕细丝垂在耳畔,楚媚动神人。
水灵的眼睛瞪得圆溜溜,双眸似星辰云海,难藏一污。
“这么大声做什么万一被发现就死定了”
宫女哭着跪在地上,“公主殿下,奴婢真的不敢让您再去太医院了,一旦让陛下知道,奴一定会被杖毙的”
泉子警惕地透过门纱扫视窗外。狭长的睫毛一闪一动,表情紧张而严肃。
“我去去就回”
瞅准机会,欲迈脚,眉头一皱,粉唇微张,面露惊讶之色,感觉被什么牵连到,一低头,宫女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殿下,求求您,奴婢只有一个脑袋,禁不住您这般闹腾啊!”
嘴角微微上扬,这哪里难得住我呢。
蹲下身,嫩白而修长的手如雪莲花一般展开,又如花一般合拢,看得宫女晕头转向,眼花缭乱。
“你看,这是什么”
宫女皱起眉头,凑上前,没看到一物,只单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药草香,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地不起。
利索地给宫女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泉子穿着宫女的素服,偷偷摸摸,左转,再右转,拐过偏殿,轻车熟路地溜进了太医院。
每日卯时,太医院的院史会亲自授课讲解药理。太医院中院史最大,每个院史配了三个医官,每个医官手下有三个医童。
院中的院史多数年迈,讲解的医理都是多年看病行医所得,十分珍贵。
这对于有着极高医术天赋的公主殿下来讲,简直是一场视听盛宴。
无奈陛下明令禁止,公主绝不能学医。因为公主的母妃死于药草熬制中毒,陛下把太医院定为公主殿下的禁地。
“咳咳,今日本院史要传授的,是一味上等的解毒散的配制方法。在我们平常问诊后宫众位娘娘时,因为很多宫里灰尘很重,会使娘娘妃子的身体不适,此时,若观察到有轻微头晕,腹泻”
不曾注意,身后多了一个俊朗的黑影,一声猝不及防的低吼。
“什么人”
泉子一回头,吓得往后一顿,靠在了墙上,头抵着窗户。
一个高高挺挺的男子站在身前,好奇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下颌锋锐白皙。看他的打扮,蓝底红三条,是个阶品不低的医官。
这么年轻,在太医院是极其罕见的。
他端详着泉子微红的脸,质问的语气道,“你是谁,为何躲在窗外偷听”
泉子躲开他炙热的目光,犟嘴,“我哪有偷听,不过恰好路过罢了”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路过”很快阴沉下脸来,故意向前慢慢凑近泉子,泉子退无可退。
“我看你是想要偷太医院的珍贵药材吧前些日子刚从西域采购了一些,价值连城,你倒是消息快得很”
远处,传来人数众多的脚步声,泉子细细一听,再一张望,是父皇
千千万万不能被父皇知道自己又偷偷来了太医院
泉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比她高了许多的男人,“随你如何讲,我要赶快走了”
泉子向左,他便伸出左手扶在墙上。泉子咬了咬牙,欲向右走,他又伸出右手,挡在她面前。
泉子慌红了脸,“你想怎么样”
“慌什么心虚啊?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来搜搜身,偷没偷一搜便知,哪里容得你个小宫女狡辩”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能让父皇看见她在太医院
泉子一心急,看了看他,急中生智,伸出双手扯住他的衣服,借势只轻轻一拉,他一个不稳向泉子倒去,两只手扶在墙上,把泉子挡得严严实实。
一秒,两秒,三秒……
静地可以听到心跳声,扑通,扑通。
远处的陛下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所幸没有走近。
他咽了咽口水,脸有些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反应过来,两手轻撑墙壁想要摆脱,无奈并没有什么用。泉子人小劲不小,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就有非礼的嫌疑,只能就这么撑着。
想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话,“喂,可以放开了吗!”
眼瞅着人走了,泉子狠狠推开他,一路跑远。跑到廊子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好生埋怨。
边跑边嘟囔着,若是再见到,非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医官出丑
他拍拍衣服,整理了一番帽子,一摸,发现自己身上的帕子不见了,细想,估计是被刚才的女人拿去。宫中女子都是这般主动他也是今天长了见识。
“院史大人,到您的授业了。您请随我来。”
千机点点头,扫了一眼泉子离开的方向,踏进了太医院。
“诸位好,我是新上任的院史千机,以后请多关照……”
声音清澈利落,透着年少的稚气,亦有憾人的沉稳。
堂下坐着的,都是医界一等一的医官。
“你可知此人是什么来头?”
“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丞相大人的公子”
“嘘小点声,不怕被听见你说他为何来太医院”
“这咱们哪里管的着,能活命就万幸喽”
泉子一边慢腾腾地走回宫,一边看着手中的帕子。上等的锦帛,珍稀的蚕丝,绣着三个一看就悉心描绘了千百遍的字。
金,达,胜。
泉子微微咬牙,原来这个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的家伙,叫金达胜。只可惜宫中规矩森严,男女之间不互通不接触,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官衔,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近了寝宫,刚要推门进去,里面传来贴身奴婢的哭声,凄惨淋漓,呜咽随之。
泉子心里咯噔一下。
“嬗儿去哪了”
威严如洪钟的声音恫然响起。
泉子捂住嘴,是父皇
“奴真的不知道,奴被殿下迷晕了,醒来殿下就不见了”
见势不妙,泉子转过身,轻手轻脚,准备离开。
身后,门嘎吱一声响,泉子一脚伸空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陛下那可以决定生死的眼睛紧盯着泉子,一字一顿道,“还想去哪啊?”
泉子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手抓紧裙摆,“就出去……逛了逛而已。”
“去哪逛还要换衣服?这宫里居然还有我的嬗儿去不了的地方”
陛下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泉子慌忙跪下,“儿臣知罪,再不敢了”
陛下挥了挥手,身边的老臣点头知意,“带回议事殿”
泉子咬咬唇,跟着陛下走了。
面具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