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五章 阿影的小小问题(1 / 1)长夜惊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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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间台上守擂的正是明虞寺另一位化神期法师,昙明的师弟昙济。在此之前,他已连胜八场,这般耀眼战绩着实令在场众人踟蹰万分,一时无人登台。

等得生出些微不耐的昙济刚想开口激一激场中修士,便见一道火色流星突的划破天空,最终“嘭——”一声砸落在地,力道之大,令整个擂台幻象都抖了数遭,连他背后的庄严宝相也跟着晃了晃。

这是谁家的弟子,出场这般声势浩大?

昙济皱眉,紧盯着那侧被震起的烟雾掩的一方红影,烟尘散去,睡得迷迷糊糊的风承影茫然眨了眨眼:“这是哪儿?”

“这位……这位小施主,此处是法会擂台。”昙济犹豫半晌,到底吞回了那个“女”字,对面这人听声音像是个女娃,看神态动作却怎么都找不出半点姑娘的样子,便干脆统称一句“小施主”,反正观骨观相她都尚不足双十,这在平均寿数五百开外的修仙界里可当真是小娃娃了。

“擂台?我不是在观景台上睡觉吗?嘶——”风承影更迷茫了,爬起身时尾椎骨处传来的阵痛让她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得好好的,先前还梦到在空中飘啊飘,正美着呢,怎么突然一睁眼就跑擂台上了?

谁给她丢下来的?

不对,一共几个敢给她丢下来的!

风承影未醒透的混沌脑瓜忽然生出了些许明悟,她若有所思的朝着台上望去,果然对上了九方云微那双带着满满恶意并幸灾乐祸的眼。

狗东西。

你可太狗了,趁我睡觉给我扔下来不说,还故意害我摔了个屁股墩!

嘶~我的小尾巴骨哟!

风承影按着老腰心情瞎吉尔惆怅,这一摔她的老骨头都快散了架了,别说擂台了,就算这是个擂坑她也必不可能留啊!

“那什么,不好意思啊这位小秃……法师,我这是睡着了不慎滚下来的,并非想要向您挑战论道,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哈!”风承影扶着老腰转头欲跑,四角充当裁判和符箓激活器的几名姬氏修士却一脸为难的拦住了她,她这才想起来大师兄跟她说过的,这倒霉论道上台就得论到真情实感的输或者一口气赢九场,不然是不能走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搁这论呗?”风承影扁着嘴指了指自己,几名修士十分客气的点点头:“是的,风真君。”

“那成吧,不过先说好,我一个剑修,的确不擅辩论——”风承影举手做了个投降状,站回原位,认认真真的冲着对面昙济行礼,“渡玄山,风承影。”

“明虞寺,昙济,请小施主抽题。”昙济双手合十,拘谨鞠躬,化神武试他也是参加了的,不过禅宗出身的他战斗力并不突出,在三十余位化神修士中仅排到二十七八,故此对风承影那惊天一剑印象颇深。

他那会还小小的羡慕了一下剑修的战力,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和这位剑修同台竞技……虽然比试的内容与上次全然不同。

“行。”风承影点头,胡乱抓出张符纸,递给对面昙济,作为一名剑修,她实在不擅长口舌争辩,让她写写话本还勉强——就干脆将主动权让出去了。

反正不让她也是不会,干瞪眼的还不如听人家说说。

“失礼了。”昙济接过符纸微微躬身,符箓激活,是关于执妄与道的。

执妄?道?

这点玩意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风承影歪着小脑袋瓜思考半天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那头昙济看到议题,心中一喜,随后开始了自己长达一刻的深奥论述,听得风承影昏昏欲睡,好几次差点真眼一闭,睡过去。

“……是以无执念颠倒妄想,不着浮华外相,才可证道矣。小施主,小僧论毕,该您了。”昙济合掌,将沉浸论调中的自己拉扯出来,一抬头便见风承影一派半睡半醒之状,不免失笑,“小施主?风小施主,该您啦!”

“啊?什么该我,怎么就该我了?”冷不防被人叫醒的风承影胡乱摇摆着脑壳,直到目光触及擂台幻境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地,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我刚刚没太听懂。”

“如果施主没听懂的话,小僧可以再说一次。”昙济好脾气道,风承影闻言忙不迭摆了手:“不用不用,即使您说了我也听不懂的,其实比起这些,我就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施主不必挂怀,请讲。”昙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风承影搓着头发稍一踌躇,心一横,发出灵魂一问:“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千法会一定要有论道这一环节呢?如果大家这么纠结于论道输赢并以口舌取胜为乐的话,本身不就是入了执念妄念了吗?”

“道应该是修出来、悟出来的,也不是论就能论出来的呀!”风承影眨着眼,突然伸手敲了敲身后的祖师像,满台幻影霎时间归于虚无,复又重现,“还有这个东西……这东西按你们佛修的话讲,这还不够着相吗?”

“所以你们究竟在论什么?是道还是一时之快?我从来不觉得光靠说就能让谁入了道,就像您刚刚说了一堆,其实我并没有听懂且觉得十分困倦无聊。”风承影鼓了鼓脸,抬头看了圈四下高台,“所以,你们能解一解我这个疑惑吗?”

过分纠结于论道输赢,本身就是执念妄念?

他们论的到底是什么,究竟是道还是赢了他人的口舌之快?

昙济懵了,在座的众人跟着大脑变作一片空白,少年的语速不快,但那字句却显得格外铿锵,一个个字仿若一柄柄重锤,每一下都精准锤击在他们心中最薄弱的地方,令他们心脏跟着神魂一同震颤,颤得他们发慌。

尤其是辩才见长的儒修与佛修,这时间浑然陷入了困惑迷茫,这么些年他们苦练辩才真的是为了辩出一条明路吗?还是如那位红衣剑修所述,只是贪图一时成就快感?

思考中无数人捉摸到一丝了悟,又有无数人被这番话击碎了心防,顿悟与心魔交替把控着整个高台,擂台上的巨型玉琮也终于撑不住这般的造作拉扯,裂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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