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牧瑶捂着脑袋倒抽了口凉气,她刚刚走的太快,这一撞当真是挺重。她忍痛掏出随身带着的雕花铜镜,随意一照便瞥见那半个拳头大小的肿包,皮都被擦破了些。
晦气!
牧瑶暗啐,捂着那包匆忙离开,只是没走两步便撞见了往斩雪峰小院走的裴清,后者看到她的动作,又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小院,不禁微微蹙了眉:“牧师妹,你刚从小师姐那出来?”
“我从哪出来与你何干!”牧瑶冷哼一句,亏她之前还将他引为知(bei)己(tai),多般亲近,谁知他竟暗地里投靠了风承影那不要脸的玩意!元婴武试时她见风承影招呼他还暗自发笑,以为裴清是个标准剑修,不会做那般离经叛道之事,想看着她出丑,哪想到!
哪想到他高呼什么“师姐武功盖世修为无双彪炳千秋光芒万丈前途无量必将横扫群雄留名青史成就无上大业”就坐下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起吃上了瘾!
简直……简直丢了他们正统仙门的脸!
牧瑶越想越是气愤,连带看裴清的眼神也越发怨毒不友好起来,裴清看着她,忽然一笑:“的确不关我事。”
“不过牧师妹,好歹同门一场,做师兄的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修士,妒与怨,都是修行大忌。”裴清道,抱着剑的少年倏地冷了一张脸,“牧瑶,你快被心底里那点妒忌与怨恨吞噬了,虽然我实在不懂你究竟在妒些什么?嫉妒别人的优秀?还是怨恨他人的轻视?可你又有什么值得人敬重的地方?”
“牧师妹,别叫你的道心蒙了尘。”裴清话毕,绕开兀自在那浑身战栗的牧瑶,大步冲着小院行去了,他今日本是请教剑法的,却没想到半路会碰上牧瑶。
“裴清,你不过是渡玄山普通内门弟子,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牧瑶转身,声线因气恼而带了颤音,她捏着拳,恨恨冲着少年的背影一通歇斯底里,他却置若罔闻,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留片刻,眨眼消失在小院门前。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牧瑶用力磨着牙,也不再顾及远去了的裴清,跌跌撞撞跑回青黎峰所在的院落。
“牧师妹,你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不太舒服吗?要不要我们陪你去找位医修看看?”院中练剑的两名斩雪峰的元婴弟子见她回来,暂时收了手中剑势,好脾气的上前一步关心。作为斩雪峰弟子,临时借住了人家青黎峰的小院,自然要多多照顾人家峰上弟子,免得回头丢了斩雪峰的颜面。
医修?凭什么都让她去找医修看,她没病!
牧瑶听见“医修”二字当即大变了脸色,这让她忍不住想起风承影说的,建议她找玉宫主看看。于是斩雪峰两名弟子关怀的话语落到她耳中变成了刀子,牧瑶气极,用力推开两名弟子,高扬了下颌,一通冷嘲热讽:“我看你们斩雪峰的人才需要去找找医修!放着自己的院子不住,跑来我们青黎峰的地盘,还敢这么多事!你们以为这是斩雪峰?滚开,我没事!”说完直直奔向屋内,留下两名被她说懵的剑修弟子。
“牧师妹,你这话何意?入住此处是回禀了秦长老的,他若不同意我们岂敢?!”一弟子回神后立马拧了眉,捏着剑便要追上去与之理论,另一弟子见状连忙按住他:“别了师兄,我看她气息不稳,步伐凌乱,恐怕是女修每个月都有的那么几天坏脾气,我们还是别跟她理论了,过几日等她好了再说!”
另一头牧瑶回到屋中,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委屈,不由暴躁的连摔了五六个花瓶。青瓷落地,满室脆响,她看着一地的碎瓷残片,终于慢慢冷静些许。
不,不行,这样下去太被动了。
牧瑶揉着头顶的包,忍不住低低嘶哈一口。
亲传弟子……如果她也从某个亲传弟子入手,是不是就可以解决掉这个麻烦?
让渡玄山的弟子们内讧……想来也算是达成了那个目标吧。
她想着,眼神渐渐低沉,心头涌上一计。
“田师兄,我今日点心做多了些,便想着给您送点,您看喜欢哪种?”夜灯刚燃之时,牧瑶拎着只不大的食盒,敲响了田苟的房门,虽说修士筑基之后都会逐步辟谷,但偶尔吃点零食点心,解解馋也是常事。
“劳烦师妹夜里跑这么一趟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田苟开门,将牧瑶一路迎入室内,后者大大方方的进了屋,将那食盒置到桌上,伸手开盒。
开盒时,牧瑶故意将头垂得低了些,额角的红肿霎时撞入田苟眼中,果然立时引起了后者的注意。
“呀,牧师妹,你这额头怎么了?有人欺负你?”田苟一愣,紧赶着掏出张照明符纸,点亮后仔细观察了一番,他见那肿块颇大又破了皮,显然伤的不轻。
“啊……这个,这是我今早去隔壁院子找小师姐时……不小心撞到的。”牧瑶道,说话间犹犹豫豫,眼神亦躲躲闪闪,“可能……可能我那句话惹得小师姐不高兴了吧,她脸色不太好,我便急着走了,出门的时候脚下没由来……没由来那么一绊,刚好撞到了树上。”
“想来小师姐是不会捉弄人的,应当是我自己不小心吧。田师兄,莫在意了。”牧瑶道,说话间神色楚楚可怜,眼中泪光点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田苟见她这样,却头一次未生出心疼,反倒心底一突,他怎么觉得……觉得牧师妹这段话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小师妹?
她以为是小师妹下手害得她撞树?
“牧师妹。”田苟蹙眉,眼神突的淡了三分,他虽与风承影不熟,却也知道剑修的剑意如人,从她在擂台上那纯粹澄澈的一剑便能看出,她是个通透干净的人,绝不会做这种暗害同门事!
“不要多想了,你应该只是被门槛或者树枝绊了一下,这庄子里草木甚多,指不定是谁家弟子顽皮,折了枝杈扔到地上,你没看清——我这还有些伤药,要不要替你擦上?”田苟说着,自怀中摸出个半大瓷瓶。
“那就……麻烦田师兄了。”牧瑶状似羞怯的垂了头,表情却倏地一拧,她知道话已至此她不能再说下去,再说就要让田苟起疑了。
该死,他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