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玩意长这么丑,竟然是根仙草!”风承影惊了,随即换了副了然神色,“怪不得狗师父看那草|死了悲恸得跟丧偶似的,抄起地上的竹棍就往我身上糊,当时还以为是他被石头砸了脚来气,一时上头连我们深沉的师徒情都不要了——”
“我觉得他没有直接打死你,已经很顾念师徒情谊了。”九方云微认真纠正,好在陵遥上人不是丹修,种植灵草也当是一时兴起,不然他现在能不能见到这活蹦乱跳的崽子,还真是个未知。
“害!那能怎么着?草|死又不能复生,难不成得让我披麻戴孝吹个唢呐,再跪地上咣咣磕两个响头?”风承影满面无辜,晃悠悠向着另一块潭边的山石行去,“或者请两位佛修大师做个超度,纪念纪念小狗尾巴草的在天之灵?别了,真这么干我死更惨。”
她嬉笑着,翻身上了近水的那块宽阔石岩,盘膝坐下,拖了腮。
“除了练剑,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这。”风承影空闲的手拍了拍一侧的石面,“老站着你也不嫌累,过来坐,这里大得很。”
“在这修炼?”九方云微挑眉,仔细掏来张软垫铺到石上,顺手多取出一块递给风承影,后者摆手,他从容的收了。
“是,也不全是。”风承影仰头望了望尚白着的天,不疾不徐的补充,“白日摘风,入夜观星,秋冬邀月枕雪睡,春夏携花抱瀑眠。那时的我哪里坐得住?神一晃便不知道飞去哪里。总之除了练剑,我就呆在这里,看潭水,看游鱼,看纵酒偷偷在师父的酒葫芦上戳了洞,看星河落日飞花白雪——直直看到师父飞升了仙界又过了三十个春秋,足足七十年。”
“七十年,抵得上普通人的一生了。”九方云微说着,取出只巴掌大的食盒,盒内堆着几块精致的糕点,他从中海带过来的。
“谁说不是呢。”风承影笑着轻叹,将他递来的点心托在掌心,小小的面团被捏作梅花模样,花瓣内塞着碎青梅的馅料。
九方云微顾自拈起块糕点送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延,他满意的眯了眼。
“所以我带着纵酒下了山,跟我一起的还有那块一直覆着脸的银面。你先前问我为什么不报上师父的名号——很简单。”风承影瘪嘴,小表情看着颇有些可怜,“老头子走前告诉我,他用着我的名号我的脸在外干了无数说大不大,说小却让人记仇半辈子的坏事。从喝空了人家的酒窖到放飞了别人的金雕……我哪里还敢报他‘陵遥上人弟子’的名号!”
“上人倒有两分老顽童的味道。”九方云微勾唇笑笑,说的人话语中满是悠闲轻松,听的人心情便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那哪里是老顽童,明明是风骚笑面老狐狸。”风承影慢慢吃着点心,神色多了两分真诚的疑问,“我真的比不出,私底下的他和大师兄到底哪个更风骚一点。”
楚公明那只花狐狸。
将楼白的脸代到楚泷身上后,九方云微面上笑意不由僵了又僵。身侧,风承影吃完点心,笑吟吟的拍了拍手:“先不要管老狐狸不老狐狸了。狗东西,替我护个法。”
一直被她有意压制着的境界倏地放开,山谷中灵气顿时如受了牵引般向她涌去,天边眨眼聚集起万里浓云——化神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