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彭辉和何方今天要继续攻城。
但是,一大早他们便接到了新命令:暂缓攻城。
暂缓攻城?怎么能暂缓攻城?
长社城中还有一千多汉军,不打得他们胆寒,他们可不会乖乖地把长社城双手奉上!
两人都是悍将,敢打敢杀,为了致太平敢把名豁出去,接到新命令之后,不禁有些意难平,立马跑去中军大帐找了波才,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当然,他们并不相信李汗青那一套!
朱儁可是名将,还有另一位名将皇甫嵩就在宛城,随时都有可能率援军打过来,若是误了战机,黄巾军很可能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可是,任他们如何劝说,波才就好似听不进去一般,执意暂缓攻城!
他们不能理解波才的苦衷,也不敢跟波才置气,于是只能暗自把“李裕那个义务军机的家伙”恨上了。
当波才派去的人找到他们时,他们两个正在生着闷气,但一听“波帅有要事相商”,也不敢怠慢,匆匆地便跟着传令的亲兵赶到了中军大帐,也见到了“李裕那个贻误军机的家伙”。
不过,他们还不认识李汗青,也就不知道李汗青就是那个贻误军机的“李裕”。
直到波才把李汗青发现的问题和“将计就计”的计划详细讲完,又补了一句,“这次多亏了李裕,如若不是他发现了问题,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吃个大亏了!”
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像朱儁那般的名将懂军事!
想来那朱儁很可能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正在计划着该怎么夜袭放火呢!
彭辉和何方听罢尽皆老脸一红,连忙冲李汗青抱拳一礼,“原来你就是李裕啊!果然是少年英雄啊!”
他们虽然也不通晓兵法,但刚刚波才把其中的凶险解释得很详细,他们也知道是自己着实没有李汗青的本事强,心中对李汗青的那点怨念顿时便化作了羞愧。
虽然搞不懂两人为何会脸红,但李汗青还是连忙抱拳还了个礼,“小子李裕,见过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过奖了!”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此计虽是将计就计,但我们无法确定汉军会不会来夜袭,也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来,这就好比千日防贼,凶险叵测,还望两位将军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好……将靠近密林和草地的营帐里都换成军中的精锐!”
世上本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但将计就计本就是剑走偏锋、兵行险着!
“对对!”
两人连忙附和,“我们这就去安排,反正今日不用攻城,就让兄弟们轮流睡觉,养精蓄锐!”
两人连忙告退,出了中军营帐,可是,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得远处响起了嘹亮的歌声,“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丈人何在西击胡……”
这歌,他们熟悉,这首民谣已经在中原民间流传了数十年,太平经里都有借用啊!
这首民谣说的自然是西北边患为广大民众带来的苦难,也正是李汗青那封劝降信的开头。
窦平的人已经吃完了饭,便按计划堵到长社城四门外去劝降了,一个个吃饱喝足,精神抖擞,纷纷扯开嗓门齐声大吼。
那吼声之高比之高音喇叭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城外整个营寨里都清晰可闻,长社城中每个角落自然也清晰可闻。
先前朱儁那两个亲卫行动迅速,将射进城里的劝降信全部收缴了上去,可是,手快的人已经看过了劝降信的内容,消息也悄然传开了。
但那口口相传的消息可没有这振聋发聩的劝降声来得震撼。
朱儁正召集了众将在回驻商讨夜袭事宜,听到了城外传来的吼声,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味道。
看来黄巾贼中也有高人呐,竟然能把攻心计运用得如此熟稔!
听到那吼声,帐下的一众将领也已变了脸色。
贼人这是在仿效四面楚歌啊!
那振聋发聩的劝降声连他们这些军中宿将也听得心境动摇,更何况那些百姓呢?
当下便有一员将领冲朱儁一抱拳,“大人,贼人攻心之计厉害,只怕城中百姓有变,我们不能再等皇甫大人的兵马了,唯有尽快攻破城外的贼人,才能安抚城中百姓呐!”
“是啊!”
其他将领也连忙附和起来,“只怕迟则生变呐!”
朱儁自然也知道情况紧急,只是,敌众我寡,如果没有皇甫嵩的援军助战,即便夜袭能成功,怕也伤不到城外黄巾军的根本!
可是,看到手下一众将领都生出了惧意,他也不敢再坚持了,“罢了!不论皇甫大人的援军能不能赶到,今晚都要行动……”
劝降声响起不久,李汗青也出了中军大帐,听到远处那振聋发聩的劝降声,不禁嘴角一翘,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正在此时,杨赛儿风风火火地找了过来,面有喜色,“李裕,你这一招太妙了,肯定会让城中的汉军头疼不已!”
李汗青冲她微微一笑,“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只有他们急了乱了,我们才有机会嘛!”
杨赛儿也笑了,“真没看出来,你这人年纪轻轻的鬼点子还挺多的!对了,下一步又做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虽然李汗青没有说过,但她猜得到李汗青肯定还有后手!
李汗青倒也没有隐瞒,“下一步嘛,就是逼那些汉军将领出城决战了!不过,有窦平他们那些大嗓门儿就够了,不需要你帮忙的!”
“逼那些将领出城决战?”
杨赛儿微微一愣,旋即却是神色一变,“你……是准备挑将?”
挑将,自然是指单挑敌将!
“对啊!”
李汗青洒脱一笑,“真是英雄一丈夫,功名但从马上取!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如果不去战场厮杀一番,如何能崭露头角?”
昨夜哭过之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能再像上辈子那般窝窝囊囊地活着了!
功名但从马上去,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不行!”
杨赛儿却是一惊,“汉军将领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你就只有一身蛮力,岂不是羊入虎口?若论捉单厮杀,不要说你,就是波帅和彭辉、何方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李汗青却依旧一脸淡然的笑,“是不是对手也要打过了才知道!”
“你……”
见李汗青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杨赛儿不禁有些气急,“你……你会骑马吗?十八般兵器,你擅长哪样?你总不能赤手空拳跑上去跟他们比力气吧?”
见杨赛儿一副着急的样子,李汗青不禁心中一暖,连忙笑着安慰起来,“放心吧!我已经像波帅讨了一匹战马,现在就去练……”
“你……”
一听这话,杨赛儿更是哭笑不得,“你以为你是谁?现在去练还来得及吗?”
这话还真把李汗青问住了,他只得讪讪一笑,“或许,我就是个武学奇才……”
“奇才?”
见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杨赛儿不禁有些生气了,“就你?你以为这世上真地有什么武学奇才?谁的武艺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出来的?”
她杨赛儿可是自幼习武的人,自然知道习武的艰辛!
李汗青被问得一滞,无言以对,正在此时,却感觉那种酥麻感再次自心底涌起,随即脑海里便又泛起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武学奇才!
她也没有夸我啊,怎么也会有这等好事呢?
难道……被人怼,我也会变得更强?
李汗青不禁如遭雷击,旋即止不住狂喜,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杨赛儿的小手,激动不已,“贵人呐!赛儿姑娘,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呐!”
杨赛儿冷不防地被李汗青一把抓住了小手,顿时就懵了,旋即涨红了俏脸,猛地挣开了李汗青的手,满脸羞恼,“疯子!你就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愤愤地撂下一句,她便匆匆转身,落荒而逃了!
被这一骂,李汗青顿时就回过了神来,一张清秀的脸庞顿时也涨得通红,“赛儿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情难自禁而已!
可是,杨赛儿步履匆匆地走远了,根本没有理会他。
望着杨赛儿匆匆远去的背影,李汗青不禁暗自苦笑:天地良心,这能怪我吗?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谁叫你怼我一句都能送我一份了不得的天赋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李汗青一振精神,径直找窦平了。
波才答应给他一匹上好的战马,不过也说了,“窦平比较懂马,让他帮你挑去!”
振聋发聩的劝降声依旧还在长社城内外飘荡,李汗青满怀期待地找窦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