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彭辉和何方早早地率部潜伏到了营寨外预定的伏击点守株待兔。
午夜时分,一队汉军精骑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出了长社城,悄悄地朝伏击点摸了过来,影影绰绰足有五六百骑,看得潜伏在伏击点的彭辉等人激动不已。
这可是一块肥肉啊!
而那队前来偷袭的汉军骑兵个个人衔枚、马衔环,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着,同样心情激动。
黄巾贼的营寨里静悄悄的,想来营中的贼人正在做着美梦吧!
可是,当他们刚潜行到黄巾军营寨外百十步处的密林边时,密林之中突然“咻咻咻咻”地蹿起了漫天的箭雨。
听得破空声大作,看到那漫天羽箭如乱蝗一般划破了夜空,汉军顿时惊呼声四起,“埋伏!有埋伏……”
只是,那惊呼声很快便被淹没在了箭雨之中。
“叮叮当当……”
有箭矢射在了甲胄上。
“噗噗……噗噗……”
也有箭矢直接破开了骨肉。
“啊啊啊啊……呃啊……”
“希津津……希津津……”
猝不及防下,前来袭营的汉军精骑顿时被射得便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咻咻咻咻……”
箭雨一波接一波,三波过后方才停歇,幸存的汉军终于得了喘息之机,却听得四周陡然响起一片高呼声,“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那高呼声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却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一众汉军惊惶四顾,却见周围已经被支支火把照得通明,四周影影绰绰皆是敌人,一个个不禁如坠冰窟。
什么偷袭?
分明就是自投罗网!
什么破敌之机?
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领队的何校尉也是心底寒气直冒,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呛啷”一声拔出佩刀,厉声高呼,“汉家儿郎,随我冲锋!诛尽贼寇,安天下……”
在他看来,即便行踪已经暴露,但己方还有曹都尉带来的三千精骑作为后援,只要能把火烧进黄巾军的营寨,成功地引起混乱,此战就尚有胜算!
听何校尉这么一吼,幸存的汉军顿时士气一振,纷纷拔出佩刀,高呼着冲锋起来,“诛尽贼寇,安天下……”
见状,远处的彭辉脸色一沉,杀气毕露,“放箭!放火箭……”
“咻咻咻……”
随即,破空声再次大作,一支支箭矢带着火光冲天而起,直扑负隅顽抗的汉军骑兵而去。
看着那漫天的火雨铺天盖地而来,正在拼命冲锋的汉军骑兵不禁队形一滞。
他们的马鞍旁可是绑着装有火油的陶罐啊!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漫天的火雨纷纷砸下,汉军骑兵的队形顿时一片混乱,一匹匹战马嘶鸣着倒小,一只只装有硫磺、火油等引火物的陶罐被摔碎,一蓬蓬火苗腾空而起。
“啊……啊……呃啊……”
惨嚎声四起,火光冲天,战场之上顿时就出现了一副烈焰焚天的地狱场景。
李汗青刚出军帐,便看到了营寨东面那冲天的火光,稍一犹豫,便停下了脚步。
看这情形,大局已定,自己再跑过去就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了。
这时,杨赛儿也匆匆地追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柄长剑,“李裕,我跟你一起去……”
只是,她话音未落,便看到了东面那冲天的火光,不禁就是一惊,“汉军放火了?”
营寨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军帐,这么大的一把火烧下来……
“没事!”
李汗青自然知道她的担心,连忙安慰,“彭校尉他们埋伏在营寨外,那火烧肯定烧不进来的。”
“呼……”
杨赛儿顿时松了口一气,“幸好!这就是你说的‘早有安排’吗?”
她虽是张角的亲传弟子,波才名义上的师妹,但主要负责救死扶伤,并不清楚作战计划。
中军大帐外,波才也正紧紧地望着东面的冲天火光,神色紧绷,双拳紧攥。
好大的火!
好险的计!
如果让他们得逞了,如果让他们把火烧到了营寨里……
想到可怕处,他那壮硕的身躯也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站在他身旁的窦平则是一脸的庆幸,“幸好我们早有准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巾军中大多是老弱妇孺,如果让汉军在营寨里放上这么一把火……
一旁的陈余也是满脸庆幸,“天佑我军!天佑我军啊!”
“对对!”
众人心中一松,纷纷附和起来,“天佑我军!天佑我军……”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在距离营寨两三里外的一座矮岭上,一杆大旗在夜色中高高飘扬,大旗之下的曹操也正在紧紧地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一双眸子里好似也慢慢燃起了几丝腾腾的火苗。
突然,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朝天一指,神情激昂,“建功立业正当时!传令我将令:各部呈冲锋队形,向着火光处……冲锋!”
“诺!”
等候在周遭的几骑匆匆而去。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不多时,三千多精骑,铁蹄翻飞,汇成了一道铁流,直冲黄巾军的营寨而去,所过之处地动山摇,声势骇人!
黄巾军营寨中,李汗青正准备再趁着这机会跟杨赛儿多说几句话,便听到了那如闷雷般的铁蹄声,顿时心中一紧。
是骑兵!好多的骑兵!
难道汉军的援兵到了?
大意了啊!
竟然没有侦查到汉军的援兵!
看来今夜难免一场苦战了!
一念及此,李汗青不敢犹豫,“赛儿姑娘,应该是汉军的援兵到了!你快回去约束部众,千万不能乱!”
说完也不待杨赛儿开口,他便一转身,匆匆地走了。
中军大帐前,波才等人也听到了那如闷雷翻滚般的铁蹄声,也是人人色变。
“是骑兵!汉军的骑兵……”
“在西面!肯定是从阳翟过来的……”
“来得好快!这可怎么办……”
波才同样心惊不已,却也只能故作镇定,“慌什么!我军坐有营垒之利,只需固营垒而坚守即可!”
说着,他已经有了决断,“传我帅令:葛才、余先部死守辕门,郝贵、陈余坐镇中军,窦平随我前去接应彭辉、何方所部……”
营寨里好歹还有数千将士,固营寨而死守应该不成问题,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出营伏击的彭辉和何方所部所部,他们如果被汉军的骑兵缠住,今夜的伏击怕是就要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不可!”
波才话音未落,陈余连忙打断了他,“波帅,您乃一军之主,不可亲身涉险!”
窦平也连忙劝阻,“请波帅坐镇中军以安军心,末将率部去接应二位校尉即可!”
说罢,也不待波才搭话,他便冲波才抱拳一礼,转身便走,“亲卫营,随我出寨迎战!”
望着窦平匆匆离去的背影,波才不禁一声长叹,“不想敌军的援兵竟然来得这么快!是本帅太大意了!如此一支骑兵靠近,事先竟然没能察觉!”
陈余连忙劝慰,“波帅,骑兵本就来去如风,此事并非波帅之过!倒是那个李裕……自以为算无遗策,却谋事不周!该当……”
波才陡然脸色一沉,“陈余,胆敢乱我军心,休怪本帅军法无情!”
说着,他一甩衣袖,“你与郝贵留守中军,安抚部众,本帅要亲临辕门督战!”
波才说罢,带着几个亲卫匆匆而去,徒留陈余愣怔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见状,一个头发斑白身材魁梧的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陈长史啊陈长史,李裕所谋之事皆是经过波帅定夺的,你着实不该横加指摘!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哪怕真地谋事不周,也在情理之中嘛!”
说着,他摆了摆手,“走吧!敌军压境,我等可不能再让营中生出乱子了!”
此人正是郝贵,与陈余一样,都是波才的幕僚,官拜长史。
与此同时,李汗青已经碰上了窦平,听窦平把波才的安排一说,便直接跟着窦平一行奔辕门去了!
陡然生出如此变故,他也是满心的懊恼。
但是,事已至此,唯有尽力把那些因为自己的计划而陷入险境兄弟们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