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汗青在昨夜一战后已经名动全军,但是,长社城还没有攻下,他依旧只是个小兵。
所以,冲进来的军士稍一犹豫,最终还是直呼其名了。
李汗青自然不会在乎这个,只是听说汉军真地出战了,不禁喜出望外,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我这就过去!”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杨赛儿就急了,“你真不想要命了!”
那军士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波帅只是让小的前来问问你对此事有什么意见?”
“意见?”
李汗青开怀而笑,“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说罢,他也不顾那军士满脸的惊愕之色,转身冲杨赛儿微微一笑,“放心,我的伤真地已经没有大碍了。”
说着,他突然往床上一仰,就准备展示给杨赛儿看。
杨赛儿一惊,慌忙伸手去扶,“你疯了……”
只是,她终究还是慢了半拍,话还没说完,李汗青已经“嘭”地一身将后背砸在了床榻上,仰头冲杨赛儿粲然一笑,“你看,不疼了,真地,一点都不疼了……”
看着他那张笑容灿烂的清秀脸庞,杨赛儿却是眼眶一红,两行清泪便滑落了下来。
虽然从李汗青的脸上看不出丁点痛苦之色,但杨赛儿却坚信他是装给自己看的。
不疼了?
这才过了多久,那么六道血淋淋的箭创怎么可能就不疼了?
见杨赛儿突然掉下泪来,李汗青不禁慌了,连忙爬起来,想要去帮她擦拭眼泪又觉得有些唐突,一时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我真地没事……”
一旁的那个军士这才反应过来,本来满心震惊,但看到李汗青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想笑,只得连忙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一夜之间,李汗青单骑冲阵的事已经传遍全军,就连他回来的时候后背上中了六箭的情形都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自然也听说过,只是,不成想,一天时间都不到呢,这家伙竟然就敢拿受伤的后背往床上撞了,而且面不改色。
难道这家伙真是铁打的不成?
可是,就这么一铁打的汉子,一见赛儿姑娘哭了,顿时就急得像个没了主意的孩子。
这……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见到李汗青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杨赛儿哭得更伤心了。
他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啊!
难道在他心里,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见杨赛儿哭得更伤心了,李汗青只得连忙保证,“我就是想过去看看,有彭校尉他们在,用不着我动手的!”
说着,他连忙又补了一句,“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过去!”
闻言,杨赛儿微微一怔,这才慌忙抬起衣袖一擦眼泪,望着李汗青,依旧美眸通红,“你……说话算话?”
李汗青暗自松了口气,连忙一脸正色地保证着,“我李汗青说话当然算话了!”
说着,他一望那垂首立于面前的军士,“我需要一匹战马……”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杨赛儿便一脸警觉地打断了他,“要马做什么?我有马,可以载你过去!”
等她急匆匆说完,一张俏脸却陡地变得绯红。
路上那么多人,要是两人共乘一骑……
见她那羞赧模样,李汗青连忙陪笑,“我此番过去肯定要替彭校尉他们助助威啊!如果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还让你载着过去,可吓不倒汉军!”
说着,他又趁势冲那军士说了一句,“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一杆长矛!”
那军士微微一怔,连忙冲他一抱拳,“没问题!”
他能跟在波才身边,当然也是个机灵人,顿时就明白了李汗青的意思。
所谓虎死余威在,更何况李汗青还没死呢!
让他策马扬矛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哪怕只是露露脸,也能让敌军多些忌惮啊!
杨赛儿自然也明白了李汗青的意思,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原来这家伙是要虚张声势去吓汉军啊!
那军士匆匆而去,杨赛儿冲帐外一声吩咐,“杨坤,取甲胄来!”
“是!”
帐外一声铿锵的允诺声响起,随即便是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李汗青不禁讶然,“赛儿姑娘,你也有亲随?”
杨赛儿秀眉一挑,“你以为呢?”
李汗青不禁一滞,这才发现自己这话问得确实有些蠢了。
那赵亮曾说过“那赛儿姑娘可是阳翟杨家的嫡女”,也就是说这丫头出身世家,而且能向波才举荐自己,想来在这黄巾军中的地位也不低,若是没有亲随才怪呢!
见李汗青吃瘪的样子,杨赛儿忍俊不禁,“其实都是父亲和大哥调派给我的家兵!”
家兵?
李汗青并不清楚这个时代所谓的家兵是什么,想来就是世家大族自己豢养的兵丁吧。
杨赛儿见他疑惑,继续解释,“父亲与大贤良师是故交,起事之前就被大贤良师接去魏郡了,大哥也跟着去了,便留了些家兵给我。”
李汗青却听得心底一惊,变了脸色。
杨赛儿的父兄竟被张角接去了?
张角可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
见李汗青突然变了脸色,杨赛儿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吗?”
李汗青回过神来,连忙冲她讪讪一笑,“没事!就是没想到令尊竟然还是大贤良师的故交呢!”
杨赛儿不疑有他,只是觉得李汗青确实没什么见识了,“那有什么?大贤良师游历四方,广结良缘,不要说我父兄,便是朝中许多勋贵大臣都与他有交往呢!”
“啪嗒……啪嗒……”
杨赛儿话音刚落,一阵铿锵的脚步声便在帐外响了起来,随即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戎装青年捧着一套甲胄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李汗青好奇地打量了那青年一眼,那青年却目不斜视,捧着甲胄径直走到了杨赛儿面前,一躬身,双手奉上甲胄,“小姐!”
杨赛儿接过甲胄,便往李汗青身上一比划,随即展颜而笑,“大小正合适呢!就像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那青年正准备转身离去,一听这话,不禁眼角一阵抽搐。
什么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分明就是你特意帮他准备的好不好!
李汗青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只是任由杨赛儿为自己披甲戴胄,满心的温暖。
仔细地为李汗青穿戴好甲胄,杨赛儿上下一打量,美眸之中光彩熠熠,“好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大将军!”
李汗青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心底唯余万般柔情。
这,便是美人恩了吧!
杨赛儿夸完,一见李汗青那柔情满满的眼神,不禁俏脸一红,慌忙垂下了眼帘,“快走吧!你还要给彭校尉他们助威呢,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见杨赛儿羞赧,李汗青只觉豪情迸发,“走!我们这就给彭校尉他们助威去……”
李汗青一振衣甲,转身便往帐外去了,杨赛儿从帐壁取下那口宝剑挂在了腰间,英气勃勃地跟了上去。
帐外,那个叫杨坤的青年又带着一队家兵跟上。
先前那军士也带着人送来了战马和长矛,不过,那长矛却不是制式长矛,而是一柄特制的长矛——长约丈二,全钢打造,通体黝黑。
李汗青接过那长矛掂了掂,不禁大喜过望,“好!好矛啊!这位大哥,多谢……”
那军士连忙摆手,“我可找不来这么好的兵器,这是波帅昨天从河滩回来后特意让工匠为你打造的!”
李汗青不禁心中一暖,“多谢波帅器重,汗青定然不负波帅所望!”
黄巾军条件简陋,波才还能特意吩咐人为他打造这么一柄长矛,他着实有些感动。
那军士连忙冲李汗青一抱拳,“波帅有吩咐,让你不可意气用事,去露露面便好,切不可动手!”
李汗青爽朗一笑,意气风发,“汗青此去定让汉军威风扫地!”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岂能甘心就过去露露面、助助威?
我李汗青是去立威的!
我要将我的威名深深地烙进汉军将士的心底!
我要让我的威名响彻大汉军中,响彻大汉朝野!
我要让我的威名终有一日能慑群雄,止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