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锋自磨砺出!
李汗青着实不甘心就此撤回宛城,干脆就准备借这次危局来练兵了。
天色微明,城外黄巾军营寨里突然就变得喧嚣起来,早操开始了。
听得城外的动静,北门城头的岗哨立马绷紧了心弦,还以为那个又横又愣又不要命的李汗青要攻城了,可是看了一阵,却发现黄巾军营寨里虽然呼喝声震天响,却无一兵一卒出得营寨来难道他们只是在例行操练?
晨光渐盛,夜色散尽,城外黄巾军的营寨里突然升起了袅袅炊烟,随即又响起了那首,“黄巾义军起乡野”
看来,他们还是真在进行例行操练!
只是大战在即,他们竟然搞起了例行操练,这是临时抱佛脚?还是压根儿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不有阴谋!
那李汗青可是向来诡计多端啊!
城外黄巾军的“异动”很快便传到了皇甫嵩耳中。
皇甫嵩听罢只是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无妨!想来只是贼人用来迷惑我军的举动,让岗哨继续盯紧他们即可”
跟我皇甫嵩玩虚的,我倒要看看你李汗青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朝阳冲破云海,冉冉升起,光芒万丈,但是城外黄巾军的营寨依旧辕门紧闭,营寨里依旧呼喝声震天他们好似又在操练了!
城头的岗哨看得越发地怀疑了。
事出寻常必有妖啊!
城外黄巾军的“异动”再次传到了皇甫嵩的耳中,皇甫嵩依旧神情淡然,“继续盯紧他们!”
他好似隐约抓住了点什么,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耗着?那本帅就陪你耗下去”
耗到你补给耗尽之时
黄巾军营寨里呼喝声震天,各部的训练进行得如火如荼,好似就没人记得自己正身处前线,就在汉军的眼皮子底下!
李汗青一身戎装,腰悬宝剑,在各处训练场上巡视着,一如在雉衡岭上,在雉县城中,在宛城之中,好似他也忘了这里是育阳城外,皇甫嵩的数千大军正在城中虎视眈眈!
一连两日,李汗青部都只是辕门紧闭,自顾自地操练着,而城中的守军也没有丝毫动静。
兵临城下的育阳城一片安宁祥和,安宁得有些反常,祥和得有些诡异。
皇甫嵩好似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每日黄昏都会悠哉悠哉地登上北门城头望着黄巾军营寨里那袅袅的炊烟看上好一阵子。
一众汉军将士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当他很喜欢听城外黄巾军唱那首朗朗上口的歌呢!
因为,每次他过来时城外的黄巾军正好都在唱歌,而他离开时,总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那是黄巾贼唱的歌,是杀头的歌呢,大人怎么会喜欢听啊?
第三天下午,皇甫嵩正在城头望着黄巾军营寨里的炊烟,一个心腹幕僚便匆匆地找了上来,对他一阵耳语,听得他脸色一变,连忙转身朝城里去了。
城外黄巾军营寨里依旧炊烟袅袅,歌声飞扬。
中军大帐里,李汗青又望着那副南阳郡地形图发起了呆,嘴里不自觉地跟着帐外飘进来的歌声轻轻地哼唱着。
突然,夏行和孙夏联袂走进了帐中,齐齐地冲李汗青行了个礼,“见过大帅!”
李汗青回过神来,抬头冲两人微微一笑,“坐下说吧!”
两人却肃立原地没有动弹,稍一犹豫,夏行开了口,“大帅,我军来此已经三日有余,却”
李汗青呵呵一笑,“不要心急嘛,本帅正在寻觅破敌之机呢!”
说罢,他还指了指面前公案上那副南阳郡地形图。
夏行一滞,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可是,我军只携带了五日的口粮”
李汗青又笑呵呵地打断了他,“不是还剩下两日的口粮吗?不急,只待本帅觅得破敌之机,给养自然不成问题!”
夏行顿时无言以对,一旁的孙夏连忙一抱拳,“大帅,育阳城远不及宛城高大坚固,末将愿为先锋”
李汗青笑着摆了摆手,“不急!时间一到,皇甫嵩自会打开城门的!”
孙夏一怔,满脸狐疑,“大帅为何如此笃定?”
李汗青又低头望向了面前公案上那张南阳郡地形图,语气轻松,“很简单嘛,你们有多想攻城,皇甫嵩就有多想出城,只不过他还在苦等着时机!”
与此同时,皇甫嵩已经匆匆地赶回了县衙,但是刚一进大堂便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堂上响了起来,“大汉左中郎将皇甫嵩接旨!”
皇甫嵩连忙一撩衣袍下摆就要跪下去,却见端坐堂上的太监已经笑呵呵地起身走了过来,“皇甫大人免礼,咱家带来的是陛下的口谕。”
说着,他已是满脸堆笑,“董卓志大才疏,难堪重任,宛城危局全赖大人一力支撑,陛下深知大人之功,特赐下御马十匹,良弓一张”
那太监面脸堆笑,如数家珍,皇甫嵩却是一怔,满心苦涩。
他本以为宛城一败,自己会丢官弃职,不成想不但没有丢官反而得了赏赐,可是,他却是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啊!
董仲颖何辜?
董仲颖坐镇凉州以来屡建战功,压得羌人不能抬头,就因为宛城一败便成了“志大才疏、难堪大任”?
以此推之,他皇甫嵩又岂能躲得过秋后算账的命运?
他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又久经宦海,岂能不明白这番赏赐不过是天子的怀柔手段?
如今,宛城未平而凉州军已难堪大用,他皇甫嵩便成了平定宛城的希望,天子自然还不会收拾他,可是,待宛城一平
就在皇甫嵩走神之际,那太监已经报完了御赐之物,满脸堆笑地冲他拱了拱手,“大人圣眷之隆,朝中再无第二人!”
皇甫嵩回过神来,连忙回了一礼,“左侍郎一路劳顿,还请后院休息”
说着,他冲跟在身后的心腹一声吩咐,“快让人为左侍郎和各位公公安排酒食,腾出房屋!”
那心腹连忙答应一声,自去安排了,但左丰脸上的笑容悄然间已经淡了几分。
夜渐深,酒宴结束,左丰领着一众随从进了后院,刚一进卧房,一个心腹小太监便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这皇甫嵩也太不识趣了,公公一路受了那么多颠簸之苦,他竟一点表示也没有!”
另一个心腹小太监也不满地附和起来,“公公,他既不义,您”
不待他说完,左丰却展颜一笑,“不急!且等他一等再说!先服侍咱家上床,这一路颠簸,着实累得咱家不轻!”
皇甫嵩自然不知道这一茬,此时后院几间房全部让给了左丰一行,他只得去了军营过夜。
只是,躺在熟悉的军帐里,他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觉心神不宁!
天色渐明,皇甫嵩收拾停当,巡视完各处的防务,见太光已经大亮便径直去了北门城头。
晨光下,城外黄巾军的营寨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皇甫嵩矗立城头静静地望着那袅袅的炊烟,突然眉头一扬,转身便走。
回到县衙大堂,皇甫嵩连忙下达了命令,“何司马,立刻派一队斥候潜出城去盯紧宛城方向!”
何司马连忙答应一声,匆匆地出去了。
皇甫嵩心情大好,步履沉稳地到公案后,可是,还没等他坐下,门外的卫兵突然通禀,“左侍郎到!”
左丰应声而入,一望皇甫嵩,脸上却没了昨日那般热情的笑容了,“皇甫大人,咱家今早四下看了看,怎地听说城外贼兵围城已经三日有余却未曾攻城,而你也未曾遣将出战此乃何故?”
眼见左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皇甫嵩暗叫糟糕,只得连忙解释,“左侍郎误会了,敌军非不想攻城,实乃无机可趁!本官并非不想出战,实乃战机尚未成熟!不过,左侍郎请放心,三日之内,我军定能一举破敌”
说着,他突然歉然一笑,“近日本官苦思破敌之策,劳神过度,昨夜又蒙陛下恩赏,一时激动,竟然怠慢了左侍郎,还望左侍郎海涵!”
这厮不就是想要钱嘛!
他岂能不知这左丰为何态度陡变,虽然心中暗怒不已,却也不想得罪了这等小人,为家族招来祸患。
果然,听出了皇甫嵩的话外之意,左丰顿时展颜而笑,“倒是咱家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