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看起来比较高的小女孩子先开口,“我叫刘红,我大姐叫刘青。”
刘青比较短胖,五官也比较圆,倒是刘红看起来很象小姑姑,个子也是瘦高的。
没想到她个子最高,倒是老二了,黄一曦觉得这起名挺有意思的,问清楚的确是颜色后,就问刘红,“那你弟弟是叫刘黄还刘绿呀?”
青红黄绿蓝靛紫,看来小姑是打算凑成七彩虹呀,只是刘黄不好听,叫起来象硫黄,刘绿也很怪,白水州人i和v不分的,听起来叫流利一样。
“都不是。”刘红一点也不怯场,笑着反问黄一曦,“你们猜猜。”
“刘蓝?”
“刘蓝是三妹,她胆子今天没来,和我奶奶留在家里。”
还有个刘蓝,这明显是违反政策了。
“刘橙?刘紫?”
黄一曦等人猜了一会儿也没猜出来,还是刘红自己忍不住,说出谜底。
“他叫四万。”
四万?这名字倒是有趣了,莫非是小姑姑在生孩子的时候,小姑丈还在打麻将。
两个小女孩嘻嘻笑着,就是那个叫四万的孩子,也摸着自己的光头在笑。
黄一曦去掉节,砍断一节甘蔗,示意刘红拿着,又递给刘青一节,给四万的那一节,皮都削掉了。
三个孩子倒是很有教养,接的时候不忘记说声谢谢,还拿在手上,等黄向西等人手中也有甘蔗,才开始啃。
叫四万自然是有缘故的,只是和黄一曦想的并不一样。
黄海燕夫妻为生这个儿子,交了四万元,一开始只是开玩笑,说他值四万,叫着叫着就成小名了。
刘红很活泼,一点也不怕,啃了几口甘蔗又开口,“刘蓝也有小名呢,你们猜猜她的小名叫什么?”
“也和钱有关吗?”黄一曦试探地问。
在农村,最多就是两女户,刘蓝和四万,明显就是超生的。
黄海燕能为四万交那么多罚款,而刘蓝应该不可能,因为如果刘蓝要交罚款,肯定没有钱为四万交了。
刘红点点头又摇摇头,黄一曦觉得有点头疼,这怎么猜呀。
刘青看到妹妹在啃甘蔗,也咬了几口,她在换牙也咬不动,黄一曦重新拿过来,把皮都削了,甘蔗竖切四小根,刘青啃得眉开眼笑。
小孩子虽然单纯,却能感觉大人对她善意与否,刘青啃着甘蔗,怯怯地说,“刘蓝小名叫大拆。”
刘青正在换牙,两个第二双尖牙都空着,说话还有点漏风,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没多说话,黄一曦也没听清楚。
还是刘红解释,生刘蓝的时候,房子被拆了。
“”
黄一曦哑然无语,这两个小的名字,还真有意义。
看来小姑姑的家境,还不是一般的不好。
同样是孩子,黄向东黄向兰他们白白胖胖的,肤色也很健康,刘青和刘红还有四万就不一样了,脸青是有的,红是别想了,就是四万好一点,但看那样也是营养不够,头大身小非州肚。
这捆甘蔗放了好几天了,黄向东他们都不吃,即使是现在看到刘青她们在吃也没有兴趣,可是刘青她们却吃得欢,一看平时就是很少有零食的。
为了多生两个人,房子被拆了,又交了四万元,也不知道要卖多少板豆腐豆干才能赚得回来。
家里很少人议论过黄海燕的事,黄一曦也只听黄一鸣说过一次,小姑姑嫁的是武荣市最高的一个村里。
能记得这个村名是因为早些年武荣市留传过一个故事,和这个村名有关。
这个村的名字叫蓬岛,没错,就是蓬来仙岛的缩写。
但能让大家记住这个名字的,可不是这个典故,而是早些年的一个故事。
有个兵哥哥在松江府服役,驻地有位姑娘很喜欢他,那个姑娘听说他的家乡名字后死活要嫁给他,结婚前要见家长,两个人一同回来,那姑娘一下车,傻了,四面都是山,云在屋前飘。
那姑娘崩溃地留下一句,是山岛不是海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林舒芳说,黄一曦长得和小姑姑有六七分相象,黄海燕嫁人时,黄一曦也八九岁了,还有点记忆,记忆中小姑姑还是很漂亮的,可是小姑姑为什么嫁到这个穷地方,听说小姑丈家也很穷,穷到什么地步,一般人形容家穷典型有四个字,“家徒四壁”,这个小姑丈更穷了,连四壁都没有,房子是他们大伯的,他还是寄人篱下。
也不是自由恋爱,为什么四乡八里的村花会嫁给这样的人家,全家人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就连林舒芳私底下,也从来不说。倒是有时感叹,那时黄一曦的爸爸工作不久,只顾得里,顾不得外。
看到三个孩子依然在啃甘蔗,黄一曦也不好干看,她走进去厨房,厨房里林舒芳和一个女子两个人拉着手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女子还在不停地拭眼泪。
黄一曦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想往后退时却被那女子看到,她急忙擦下眼角,笑着和黄一曦打招呼。
“这是小曦吧,很多年没见了,这么高了,真漂亮呀。”
黄一曦原以为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小姑子的样子,可是今天一看,久远的记忆开始解封,一个个子高高的漂亮的女子浮现在眼前。
看到黄一曦定定地看着她,黄海燕有点窘迫,不由地搓下衣角,“这么多年没见,小曦是不认识小姑姑了吧?”
认识的,怎么不认识呢,黄一曦的眼睛有点湿润,“小时候我常常跟着你去摘麦草,每次在水沟里洗完麦草我提不到后,我都在叫你,幺姑呀,幺姑呀,你快来帮忙我呀,我提不动了。”
让黄一曦记忆最深的不是黄海燕的脸,而是她有一双漂亮的脚,在水沟里,把麦草倒在石头缝里清洗时,总有一些麦草会顺流而去,每当这个时候,黄海燕就赤脚跳下去,洁白的小脚踩在泥沙上,骨节分明,白得耀眼。
但是三婶却不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嫌她走路不好看,是“鸭母蹄”,也就是扁平足,但是小姑姑的扁平足其实不严重。
黄海燕和记忆中的印象最大的区别就是老相和愁苦,但是黄家人漂亮的底子依然存在,听到黄一曦叫她幺姑时,她喜出望外,“拨草那时你才四五岁吧,你怎么会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