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嫂是不是不想来白水州？也是，从省城到市区肯定不太习惯。”

坐在商洛宇的车上，林舒芳讪讪地问黄一曦。

黄一曦回忆一下刚才陆慧僵硬的笑脸，黄向兰又一直不停地打圆场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同意地点点头，不过她却明白，陆慧肯定不会不满意康明扬给她调动的学校，从他们的新居窗户都能看到小学的操场，这比陆慧在榕州市上班路上近多了，毕竟她每天上下班来回得花近三个钟头。

而且她虽说住在省政府干部宿舍里，学校却在郊区，一个星期五天累得半死，星期六日还得洗刷刷走戚访友，能有多少时间欣赏榕州市的繁华之处？

说起来白水州比榕州市繁荣多了，他们的新居又是白水州最贵的地段，风景幽静。

夫妻俩肯定是吵架了，以前他们夫妻俩没吵架的时候，默契得不用语言交流，今天明显频道没有接通。

不过黄一曦没有对林舒芳说她的看法，让林舒芳觉得她是初来白水州水土不服好过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出了问题。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们今天累了半天，下午去商洛宇开车去清源山走走？你也很久没上山了。”

当律师就是有这一点好，只要不是开庭时间，其他时间都能灵活，更不用说空余时间。

清源山就在白水州北门外，海拔并不高，不到五百米，山脚下却有一块大石头，上书天下第一山，黄一曦每次爬到歇脚时都看着这块石头傻乐许久。

山脚下还有老君岩，老君造像被列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石像高563米，厚685米，宽801米席地面积55平方米。由于它是中国现存最大，雕技最绝年代最久的道教石雕造像，因此文史界人士戏称之为“老子天下第一”。

有了不到500米海拔的天下第一山，嗷嗷，老子天下第一倒也名符其实。

黄一曦小的时候和黄海山、林舒芳来到这里，那时对文物看管不严，很多人都爬到老君岩上照像玩耍，又有“摸鼻吃百二”的说法，即使妇女老妪也爬上去过。

白水州老土著家中很多都有爬在老君岩身上的相片，黄一曦也有黄海山双手托着她坐在老子的肩膀上晃动两只小脚丫头的相片。

白水州人朴实的愿望就是长寿，这座山和摸鼻能吃百二的老君岩挨在一起，好象也沾了许多仙气。

因此上山的人特别多，往山上的车道在几个热门时段经常塞车，走路上下山的更多，爬一趟山要是没有三五次和擦身而过锻炼的人打招呼，只能说你在白水州混得非常不好。

“那就去散散心？”自从有了一个兼职司机，林舒芳也乐得出外走两步，旁边的陈丽花和李红霞实在太吵了，整天往家里钻，偏偏又屁股沉，坐下都不懂得走，要不是她们还有害怕黄一曦，估计连三餐都在同一锅里了。

林舒芳有关节炎，爬山时脚会酸痛，因此开车直接到了南台，南台上的小吃众多，黄一曦伸头一看，上百张桌子竟然没了位置。

“这里整改了吗？以前来的时候好象不是这个样子的。”林舒芳有点蒙。

“阿姨很多年未上来了吧？以前这个小吃摊不是在这里，是在下面的天湖的。”商洛宇提醒道。

“是呀，以前是在下面，就在虎乳泉旁边，老黄和我都是爬到那里，看到很多人带着塑料桶装泉水回去泡茶。”

哪怕是一座不常来的山，都有老黄带她来游玩的痕迹。

山与湖。再熟悉不过。

一座山，一个城市，半生的痕迹，剩下都只是回忆。

林舒芳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商洛宇，商洛宇此时正看着黄一曦，眼神热切。

他和黄一曦在这座小城里也生活了不短的时间，单是这座山，就爬了无数次，以后也会带着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甚至他们的孙子孙女爬上这座山，说起他们年轻的故事。

三个人也不饿，围着南台慢慢绕了一圈，南台几经修缮，翠竹成林，白石成列，刺桐花夹道而生，山间小径曲屈盘绕，不时有佛雕迎面而来，一步一景，远处层林叠翠，间有红枫漂染，就连路边的大块岩石，都爬满了变红的藤蔓。远观近看都是一幅山水画般美景。

林舒芳又进了那座被雷劈过重建的寺庙膜拜一番，新建的南台寺寺院依然有许多信佛前来烧香祈求庇佑。

林舒芳是虔诚的佛教徒，每到一处都拈香跪下，添了香油钱。走过石头缝里的那间佛室也不忘合掌。

所求的每一项都是家人长寿，平安出入，唯独没有替她自己求过。

这次多了一项，就是问商洛宇和黄一曦的姻缘，抽的签倒是上上吉，林舒芳大喜，掏钱到功德箱的速度特别快。

黄一曦和商洛宇没有进去庙里，两个人站在南台的栏杆前面，从石缝中的芦苇丛望去，整个白水州就在你脚下，有山有湖有人家。

太阳缓缓落山，灯火慢慢亮起，整个小城安谧温暖。

山上的人看风景，却不知也有人在看她，商洛宇静静地看着黄一曦，女子的呼吸近在咫尺，抬头就能见她亮晶晶的眼眸，一点也不逊色天上的星辰，底下的万家灯火，璀璨又静谧

他不禁看呆了，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那一束光芒，却听旁边有脚步声经过，猛地回神后，商洛宇懊恼地低下头。

回国后第一次见到林舒芳，她就告诫他，那年他们分开，黄一曦心理受到很大的创伤，哪怕是自己的母亲，她都无法忍受肌肤触碰，让他耐心点，等着她自动走过这个坎。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这个耐心，只是好象他的自制力越来越差，打从他回国后他就越来越迷失自己。

绕着走了一圈后，三个人也有点饿了，又回到小吃摊那里，黄一曦伸头一看，“这里也有点变化，桌椅都换成木头的了。”

依旧还是人挤人没有空位，黄一曦三人正想离开，却听有人叫着她的名字，黄一曦一看，原来是李敏原来所在那个行里的同事。

他们刚吃完正想离开，刚好把那位置留给黄一曦，林舒芳见状自己动手收拾桌子，商洛宇去拿茶具和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