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儿女问题的争执

梅子奇父子参加的是生员考的第一场，为正场考试。录取范围较宽松，一般来说，文字通顺者即可录取。第一场考试过了两天，这场考试就放榜了。三叔父梅文涵的文笔功底还不错，但因为第一道题是四书和五经的截搭题，他不知出处，更不能理解文章的意思，所以问非所答，胡乱做题。结果他被淘汰出局。

虽然正场的录取较为宽松，但题型不知所云者甚多，所以通过率并不高。第一轮考试淘汰下来，剩下参加第二场考试的人数一下减少了一半。梅子奇没去看榜，他估计自己考的可能性很大，至于考试的名次估计也不会太靠前，他文章写得并不是太有文采，这他还是有自知之名的。

梅子奇当了父亲、有了一双儿女后，他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更加成熟和淡定。对身外之物他看得比较轻，本来就不争强好胜的他显得更是与世无争。能够吸引他关注力的是他那一双可爱的儿女。

第一场正场考过后，两天以后是第二场生员考，第二场考试叫做招覆，亦名初覆。考试题一般为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不得误写添改等等。卷面要求很严苛和死板。梅子奇考过多次，也知道是考些什么。该怎么做答，所以他他有些漫不经心，空闲时候还是和他的小儿女们玩耍。

太夫人不乐意了，她看到的是，梅子奇不思进取，不温书复习，他一天都和他的俩孩子厮混在一起。太夫人为此叫住他，好好地把他数落了一顿，说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胸无大志，不知肩的重任。反正是“哔哩啪啦”就是一阵数落，很严格的批评了他一顿。梅子奇表面答应得唯唯诺诺，但私底下仍死性不改。躲在书房里悄悄的给俩孩子画漫画，做启蒙教材。那俩小孩子对他爹爹画的漫画也十分感兴趣，偷偷地钻到书房和爹爹一起研究漫画教育。他和仨孩子的小动作被到书房给他送茶水的张氏发现了。

张氏赶走了仨小孩，回头狠狠地警告梅子奇。

张氏生气地说：“你这真的就是在玩物丧志，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后天要考第二场了温习一下功课就不行吗？”

梅子奇一点也没有被人揭穿秘密的自觉性，反而笑嘻嘻地说：“我在给他俩孩子制做启蒙教材。”

张氏着急了：“你这是什么事啊？过两天就该下场考招覆了，你不好好看看书，到时被你爹爹和四弟比下去，看你丢不丢脸？”

梅子奇拉张氏在他身边坐下，对她说：“我能走到今天，该想的许多事我都想考，而且想得很透彻，但我不能这么做。我是委曲求全的在做我不想做的事。我知道我实在不是科举考试走仕途的料，但家族和奶奶都对我寄予了厚望，家族的压力使我走到了今天，我才鼓着勇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走了科举路。但是你不知道，我走这条科举之路对我的损失有多大，我活着的这二十年来，我的追求、梦想和一切的一切都是科举考试，我成天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我没有一点兴趣爱好，我只有看书，我都不知道我除了读书之外，我还有什么生存技能？”

张氏说：“这话你给我说过，我也说过你可以像三叔一样，到私塾去刚学堂的学子当启蒙老师，凭你的学识水平，完全可以胜任这工作，而且还可以做得很好。你你也可以象二叔一样去做生意。二叔的生意做得虽然不大，但养活家人还是完全可以的。”

梅子奇：“是啊，你一说我也觉得我可以做很多事，但是，我是嫡长孙，肩负有振兴家族的义务，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去做，只能读书。因为，我的奶奶和父母不会允许我去做这些事。”

张氏有些傻眼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你肩有重任，你责任重大，为什么还不抓紧时间努力读书呢？临时抱一下佛脚总比不抱强吧？你不是明知故犯吗？”

梅子奇正色地说：“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天资就这样愚钝。我在科举考试这条路不可能有多大的前途，我已经把学习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我已经足够努力了。我虽然没做到头悬梁、锥刺股，但也是起五更睡半夜，读书人应有的勤奋我都有，但确实是我能力有限。我基本把我能够弄到的文章题目全都写过一遍。我可以明确地说：能够考秀才功名，我已经是达到了极限。要想考举人……”他轻笑一下：“下一辈子吧！”

张氏已经彻底地无语了：“你……。”作为贤妻良母的她，丈夫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她简直是感到词穷。因为她确实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梅子奇无奈地笑笑：“好在天不是真的要断掉我梅氏一族的前程，我的一双儿女就是我的希望。”

张氏愤怒到了极点，她气极败坏地说：“你无耻，你甭想打他俩的主意，他们还这么小你就想算计他们。你这算什么父亲……。”她指着梅子奇气得说不出话来。

梅子奇没有被激怒，而是平静地笑着说：“你不想你的儿女出人头地吗？你不想你的儿女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吗？你不想梅家以后的家族谱有他们的名字流传下去吗？”

张氏赌气地说：“不想，我只想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安安静静地生活，有个幸幸福福的人生。”她说的是实话，这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对自己儿女的希望，她不想他们一生下来就承受太多的波澜和艰辛。她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她的愿望能成真吗？一对聪慧的儿女是天对她的恩赐，她只想他们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但她的愿望能实现吗？她已经看到了太夫人对自己这对小儿女的虎视眈眈，现在竟然连自己的丈夫也在觊觎着他们。她不甘，你们要家族门楣发扬光大，与我的儿女何干？就因为他们也是姓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