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再覆

几天以后，梅子奇再一次参加的第三场县试叫做再覆，还有最后两场第四、五场又叫做连覆。每场考试下来都有人被淘汰出局。连番的考试已经让人不厌其烦，考场内恶劣的考试环境更让人受不了。如果运气不好，分到的考棚在厕所旁边，那简直就不要再考了，光是闻那股怪味就让人受不了，一般的人到了那里就是呕吐，熏人的臭气令人作呕，如果分到那种考棚，估计是没人能坚持住，一般都垮掉了，更甚者就是拖出去。哪里能坚持住？

成大事者一般意志力都还是不错的，梅子奇也就咬咬牙煎熬下来。过五关斩六将，梅子奇能搏到今时今日已经算不错了，他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咬咬牙一鼓作气先把县试拿下。

这场考试到了今天，就只有梅子奇和梅子宁两兄弟下场考试了。大浪淘沙，剩下的是金子。他们还要在考场继续拼搏，精力和耐力的较量他们坚持住了，胜在他们俩都还年青，耐力还行，只有坚持下来才能胜利。梅子宁从目前看来，是梅家第三代的佼佼者。第一次他在梅家第三代人中脱颖而出。他目前还是第一次参加县试，能拼到第三场实属不易，前面两场他都是一路绿灯，看样子他还有潜力。梅子奇都不敢小瞧这个不声不响的弟弟，他自己在第一次参加县试时也是很快就挂了。梅子宁过去在学堂读书时他的功课也没表现出特别的优异，和梅子奇一样，都是特别的用功那种。梅家家道中落激发了他们这些后辈子孙的潜力，为了家族的利益都在默默地努力。

第三场再覆考试那天。他俩仍然披星戴月出了门，走过漆黑的漫长巷子，他们来到了宽阔的大街。这时做小生意的已经开门做生意了，灯笼、烛火映照着三三俩俩前行的人，这些大都是赶考的童生。连场考试下来，梅家两兄弟精力不济，都不想说话，默默地前行。

还是那家考院，他们熟门熟路的进了场，人少了好多，偌大的考场显得特别空旷，梅子奇不声不响地找到自己的考棚，然后进去后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摆好一应物品，梅子奇闭双眼自我演练了一遍气功，恢复一下精神。一个小周天运行完毕，锣声响起，巡场的衙役举着牌子四处巡视，这场县试仍是考《四书》文一道，仍是截搭题。这次出题者把《大学》和《论语》中一段话，掐头去尾地连接在一起，牛头不对马尾的两个意思连在一起要求写成一篇文章。这类题型梅子奇见多了，他知道这些题还是好打发，只要找到两段话的出处，再把文中各自话语的意思阐述清楚，能够扯在一起的尽量扯在一起，反正八股文也是套话、空话，滔滔不绝大段写来就行。另外还有一道题是要求写经文一篇，五言六韵律诗一首，整天考试即是要求考生写两篇八股文和一首五言六韵诗。

梅子奇的精力还不错，他的字写得很好，于是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等他把文章写完后，从头到尾地再认真检查了一遍，修改了几个地方后，看到天已经接近晌午，肚子也饿了，他掏出干粮吃了两个饼子，喝了点水，又开始做第二道经文的题，这也是写八股文，按照八股文的套路一一写来，他做得也不陌生。最后的五言六韵诗在他看来更是小菜一碟，虽说不文采，但按诗词的格式写来到也工整。

快到黄昏时，梅子奇走出了考场，他长长地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他站在考院外等着梅子宁，一直等了好久，都没看到梅子宁出来。他有些纳闷了，几场考试时，子宁出来还是比较早的，他也不是拖拉之人。他想起刚才出考场时经过子宁的考棚时，他注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人，他还以为子宁已经做完题出来了。正思忖间，一个学子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他询问道：“你是梅子宁的大哥吗？他已经走了，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梅子奇想也没多想，谢了来人就准备回家。子宁提前走了？虽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子宁这样做就有点显得不近人情，但他还算有心，能留下话来让人通知一声也合情合理。正准备转身的梅子奇看到来人似乎有未竟之意，他停住了。

那学子似是有些犹豫：“子宁今天身体似乎不太好，不然他不会提前走的。”这话是解释子宁的行为还是托词？梅子奇并未太在意。他随口追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那个学子补充说：“我和他是一个学堂的同学，考试时也是坐在相邻的两个考棚，今天一来他好像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不说话，只是咳嗽。但他还是坚持着考试，但他题都没答完身体就不行了，全身虚脱倒下去了。他没能坚持考完试，最后都是衙役把他扶出去的。”

梅子奇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子宁怎么会这样呢？早来时大家都是好好的。”他心中的不安加剧。早晨出来时，子宁似乎情形就有些不太对了，子奇当时以为他没有睡够觉或者是太累，他也没放在心，没想到子宁会在考试时生了病。

梅子奇谢过了子宁的同窗学友，跌跌撞撞地往家赶。梅子宁虽说只是他的堂弟，但俩兄弟选择的是同一条道路，所以志同道合，比较投缘。再加梅子宁对他这个大哥也很尊重，他也总想关照一下自己这个小弟弟。没想到自己大意了，堂弟生病他竟然也没察觉。

回到家中，家里的人没有聚集在一起翘首以盼了。他们四个参考的人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家里人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事，不再等待他的回来。只有张氏在院门口接他，见他回来了，跑过来嘘寒问暖。俩小也跌跌撞撞地往他身扑，边扑嘴里还边叫道：“爹爹，考，考。”

梅子奇看到妻子儿女，心里都快萌化了，他一只手抱起一个孩子，对着俩小一边一个亲了一口，气得俩小叫道：“爹爹，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