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织梦这人喝醉了又疯又胆小，还喜欢乱跑。

这是裴斯寒目前总结出来的。

下了车，还没等他付完钱，她就跑走了。

气得裴斯寒赶紧扔了一百给司机就去追。

司机乐开了花开走了，心想小情侣真是好玩又大方。

刚才一路上女孩就知道骂人，男孩哄着，哄不下去了就凶人，凶得女孩瘪嘴就怂。

然后女孩不搭理人，男孩就给女孩唱歌，女孩听着直想睡觉，男孩就偷亲她的脸，女孩一巴掌打过去。

总之……挺杀狗的。但是看在男孩那么大方的面子上，司机觉得很满意。

这边裴斯寒追过去，刚拽住人，人就挣脱开继续跑。

然后他又继续追，追上公交，今夜车里没什么人。

原织梦找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坐下，打开窗搭在上面睡。

“这祖宗……”裴斯寒看到她安心睡到窗户上的样子就不免得说了一句。

他走过去扯扯她：“乖，别扒窗户，外面有风。”

某醉小孩脑袋摇摇：“不要，这里风大。”

“风大会吹得脑袋疼。”

“不要，”她甩开他，对吼，“这里有风！”

是啊，他知道有风。所以才不能吹。

“原织梦，听不听话，不听话把你扔出去。”

“不听话……”小脑袋又摇摇，但是马上又吼，“你凶我！”

“就凶你，过来。”裴斯寒生气地把她拽起来按在旁边，自己坐靠窗位子上。

原织梦被他扯疼了，委屈巴巴坐到旁边就低头小声骂人：“混蛋，王八蛋，混蛋，王八蛋……”两词轮着骂。

“大叔，开车吧。我怕这货跳窗……”裴斯寒没理会，扬声对司机说。

司机也是这样觉得的，立马开车走了。没来的就等吧。

然而车一动，原织梦就假哭，眼泪汪汪：“呜呜呜，你要把我绑到哪里去。”

“咱回家。”裴斯寒手肘撑着窗懒洋洋说。

“系不系要把我卖了。”她大舌头问。

“不系的。”他大舌头回。

“噢，我睡觉。”既然这样，她躺向另一边没人的位子上。

裴斯寒就看着她趴上去没说话，过了几秒，她自个儿皱眉觉得膈人靠他身上去了。

不错子，还挺识趣儿。裴斯寒笑着将人揽了揽。

车抖了一会，晚上路不太清楚，好像压倒小碎石了。

原织梦觉得不舒服，睁开眼睛晃了晃神，感受到一双手揽着她，她抓上去歪头看着，说：“唔，小哑巴，你的手怎么这么大了。”

裴斯寒顿时眯眼看向她，眼底有什么闪过。

“小哑巴……”原织梦扭头喊他。

“再说一句小哑巴，我抽你哦。”裴斯寒的声音很冷。

“你为什么要抽我，”可织梦不理解，她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沉重地呼吸了两下，说出俩字，“想吐。”

“忍着。”不耐。

“呕……”可下一秒原织梦就前倾作势要吐。

裴斯寒吓得忙躲开，得，这反应简直不是人。

可原织梦呕了几下没吐出来，又躺回他身上。

裴斯寒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说：“喂，小哑巴是叫见芳吗。”

原织梦恍惚了一下，没过多久又开始说胡话说：“啥，撒见芳。碎啊，不小逮，不任思。贼米字窝好香停裹。”

得，这是方言和大舌头混着来的。

简单翻译就是，啥，啥见芳，谁啊，不晓得，不认识。这名字我好像听过。

“说的什么玩意。”可裴斯寒没听懂，确实他不懂方言。

织梦唉了一声，想了会还是要吐。

裴斯寒又连忙闪开，但是看到织梦晕乎乎的，又凑过去拍她的背。

这会儿织梦又一个前呕，他立马就是要赴死一样，别开揪成一团的脸，舍生取义继续拍她的背。

这会儿他这么直男就很迷。

但是这次织梦还是没有吐，她干呕完就抱着裴斯寒的腰睡过去了。

得，这一折腾，裴斯寒快累死了。但看着她这样，他又软下心摸了摸她的头发。

织梦嘤嘤了两声，裴斯寒立刻轻了动作，缓慢地继续摸。

可这个死丫头一点都不老实，睡觉还突然哼哼唧唧：“小哑巴，小哑巴你说话。”

他手一顿，咬牙：“……都是哑巴了，还说，说个屁。”

“小哑巴你要走就不能说一声，一声不吭就走，你还是人吗你。”织梦又开始骂骂咧咧。

裴斯寒面无表情回了一句：“不是人。”

“我为了你和那些完蛋玩意打了三年的架，你当我打架机啊打，哼。不理你了。”可她听不见。

“好，不理就不理。”

“好什么好，不许好，等我，等我以后去找你好不好。”

得，这会她又听见了，扒拉住他的衣服就嘤嘤。

“不好，你别来，我讨厌你。”裴斯寒生气地打开她的手。

“什么？”织梦立刻眯着眼起身，听到了不好的事。

裴斯寒事不关己，冷着脸，手架车窗看风景。

唉，原织梦只觉得脑袋很昏，然后又倒回去说：“等我，等我找你。我们……我们，我们还做好兄弟。”

兄弟？裴斯寒当时就转头看向了她，眨眼睛不知道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喂，织梦。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好兄弟。你和那个小哑巴是好兄弟吗。”

但她没回话。

裴斯寒很急，又问了一遍。

“说话，原织梦，只是兄弟吗，没有……”

“没有什么，”原织梦突然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看着他。

裴斯寒一时卡壳，然后再问一遍：“你把小哑巴当什么了，兄弟还是……喜欢的人。”

“当然是兄弟啊，还能咋样，难不成姐妹啊……”织梦又顺势靠进裴斯寒怀里，“虽然他长得真的挺像女孩子的，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女娃娃，要是谁叫，我就揍谁。”

但这次裴斯寒没有说话，看向窗外看风景。

原织梦还在叨叨，这会很亢奋：“可是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不知道我会很伤心啊……说话小哑巴，”

她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裴斯寒皱了下眉，还是继续看风景。

然而身边这个女娃娃嘴就不停了，又叽叽歪歪起来：“小哑巴你过得好不好，你妈妈没有再打你吧。记得好好吃饭哦，没吃的可以来我家，我给你做，我会做好多好吃的。保证你喜欢吃……”

裴斯寒咽了咽喉，隐忍，抵着下巴的手微僵。

原织梦挪了挪头，脸都埋到他胸口了，她嘀咕着：“小哑巴，我其实，其实挺……”

这一刻裴斯寒看定了窗外一处灯光，原织梦的脑袋又动了下。

“挺喜欢你的，因为你……唔。”

空气猛然安静，所有的话都被堵到唇齿之间。

他垂眸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刻入心底后，他闭眼，加大了力度。

前面司机开着车，前面三三两两坐着人在说话，但唯有这后面，只有心跳声。

不知多了多久，她安静得像个睡着的孩子任他在她唇上辗转吮吸。

又是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呼吸沉重，他说：“原织梦，我是裴斯寒，你只要记得是我就好。”

说完，这便是印记，这是记忆的一个结点。要打得大一些，大到成为心里的一道疤，戒不掉的疤。

这样想，裴斯寒再次吻上她的唇。

这一次，是舌尖的灵悦，是极致的酥麻。融入所有的蜜，化在彼此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