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江维周手心倏地一松。
“……”
嘴里和胃里同时不合时宜的一阵泛苦。
陆心还在津津乐道:“老这么追着我是想再吃几块吗,本姑娘其实也没那么小气,想吃的话……”
话未说完,江维周猛地将她推开:“闭嘴吧,谁稀罕你的狗饼干了!”
陆心阴谋得逞,嘴边细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走过来一道身影:“两位同学,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心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学校的保安大叔。
脑子里于是搜索着该怎么接对方的话,然而来不及搜到答案,一只手忽然被江维周拽住,拖着她大步朝马路边开始跑。
身后,保安大叔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江维周,我认得你,不用跑,看我不把你逃课的事报给你们林主任……”
陆心被拉着跑了一段路,过了路口才想起来甩开手:“江维周你真的有病吧,拉着我跑什么?”
江维周当了十年学生,这十年因为逃学翘课被老师发现的次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从前就算被人当场逮住,他顶多也就编个借口,然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师越逮他越浪的厚脸皮样子,大摇大摆拐回学校。
可刚刚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保安的那一瞬间下意识拉起陆心就跑,搞得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生怕被人抓到一样。
此刻回过神,江维周发现心里有点尴尬,故作若无其事的敛了敛表情:“保安都来抓了,不跑难道等着被抓吗?”
陆心噎了一下。
对噢,这辈子第一次做坏事,竟然忘了怎么擦屁股了。
差点忘了,她刚刚可是翻墙出来的。
还好江维周反应快,还知道要拉着她一起跑,否则如果被抓回去,她一会儿就没办法去找儿子了。
只是难得发现他也有这种慌张的的时候,忍不住想调侃几句:“恶霸也有害怕的时候,怂!”
江维周不屑:“你才怂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狗咬吕洞宾,小爷我明明是怕你被保安抓回去才帮你的好不好?”
“我谢谢你了!”陆心不走心答了一句:“不过本姑娘还有急事,就不报恩了,反正你肯定也不稀罕!”
说完,抱着饼干盒转身大步流星走开,边走边朝身后挥手:“再也不见!”
……
陆心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忘了找郑少杰问一下闻飞家的地址了。
死了十七年,也不知道闻家搬地方了没有,不过人都出来了,也只能抱着侥幸心去闻家老宅碰碰运气了。
云城变化很大,到处高楼耸立,马路上车来车往,她根本分不清闻家老宅在哪个方向。只能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把地址报给司机。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在一栋复式的老洋楼面前停下。
陆心付了车钱,开门下车。
然后,一抬起头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虽然过去了十七年,但闻家的老洋楼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是雪白的墙面变灰了一些,墙角多爬了许多藤条绿植,院子里的小树变高了罢了。
重活一世,她做梦都想着回家看一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意外。
十七年了,也不知道她爸爸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发福了?还有姐姐,算一下她也四十出头了,应该嫁人了吧,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孩子多大了?
陆心看着看着,眼眶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意,不过现在还不是掉眼泪的时候,咽下激动的情绪,她走到门边按下门铃。
门铃大约是坏了,按了几次也没动静。不过陆心发现大铁门竟然没有上锁,而且还留了一大条缝。
上辈子有时没带钥匙出门,回家的时候她没少翻过这扇铁门。
她盯着变得斑驳的铁门,过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穿过一小段水泥路,来到老洋楼门口。
大概是因为外面的门铃坏了的缘故,所以洋楼的门口新装了一个门铃。
陆心按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大门从里打开,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对方穿着一条米色的连衣裙,简洁的款式遮挡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只是看了一眼,陆心便马上认出来她就是姐姐闻思婉。
“小姑娘,你找谁?”
就连声音都和记忆中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罢了。
陆心眼底里的热意瞬间溢出眼眶。
是思婉没错,是她的姐姐!
闻思婉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眼,神情带着不解:“小姑娘?”
“姐姐”两个字卡在喉咙里,陆心咽了咽,抱着饼干盒子的双手用力紧了紧。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还不到相认的时候,忍住。
“我……”
陆心第一次发现原来克制情绪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为了不让闻思婉多虑,她垂下眸子,若无其事地擦去眼角的泪花:“我,我看到铁门没锁,所,所以就自己进来了。”
闻思婉越过她朝大铁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笑笑道:“噢,外面门铃坏了,所以家里有人的时候铁门一般也不上锁,没事的。”
陆心鼻子酸酸的,眼睛更是像进了沙子一样,疼得她直想掉眼泪。
闻思婉微微一笑:“你有什么事吗?”
陆心用力擤了下鼻子:“我找闻飞。”
“闻飞啊,他被人邀请去参加钢琴表演了,不在家。”闻思婉见她没穿校服,这才想起来问:“你是他同学吗,找他什么事?”
“我……”陆心咽下嘴里的酸涩,怔怔道:“是的,我是他同班同学,我叫陆心。他今天没去上课,电话也没接,我来看看。”
“噢。”闻思婉轻点了下头,娓娓又道:“钢琴表演在外地,要三天后才回来,你有事的话,可以晚上再给他打电话。”
陆心舒了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