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桂琴心疼孙女,也心疼儿子:“娃子,你忙了一天,还抱着妮妮一直跑上跑下的,你和小蕊回去休息,妈在这里看着吧。”
宋颂摆手道:“你这么大岁数了,可熬不了夜。我没事,我在这边看着妮妮就好了。”
丁蕊也帮忙劝道:“妈,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白天再来替宋颂就好了。”
葛桂琴很坚持,但终究熬不过宋颂,几番推辞之后,只能无奈妥协,跟着丁蕊离开了。
宋颂待母亲和妻子离开后,看着熟睡中的宋小妮,说不出的心疼。
小丫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上有泪痕,抽血的那条手臂在肘部内侧青肿一片,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用胶带固定着扎入血管的针头。
她睡得很沉,有很重的呼吸声,能够听到她每次呼吸,都带有“呼噜呼噜”的声响,应是呼吸不畅。
孩子从小到大,就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宋颂真希望这时候躺在床上的是他,让他可以替代女儿去遭受这些苦。
越是这种时候,宋颂越想抽支烟,排解一下愤懑的情绪。
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盯着女儿,无法离开,病房里又不能抽烟,他只能憋着。
宋颂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疲惫席卷全身,困意无法压制,只能一下下重重点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想喝口水也无处找水喝,这滋味很难受。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这么一直熬着,可真是有些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第二袋药即将打完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缓缓推开了。
宋颂以为是护士来查房,稍稍精神了一点,正要抬头问护士能不能帮忙给女儿测一下体温,却见丁蕊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
丁蕊带了一个行李箱,还拎了两个水盆,眼圈通红,眼白里都是红血丝,很是憔悴。
“你怎么来了?”宋颂很是惊讶。
丁蕊将行李箱打开,取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宋颂:“你一个人陪妮妮,连个换的人都没有,你想抽烟、想喝水都没办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宋颂接过保温杯,在盖子里倒了点水试了下水温。
温度刚好,不冷不热,喝下去很舒服,也很解渴。
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感觉好受了很多。
“老婆,你先替我看一下,如果药滴完了,按床头那个按铃,护士就会过来。到时候记得让护士帮忙给妮妮测一下体温,我摸她额头,感觉还有些热。”
宋颂放下保温杯,套上外套站了起来。
“去抽烟吗?”丁蕊柔声问道。
“嗯。”
“那你去吧,拉链拉上,别着凉了。”
宋颂走出病房,乘电梯来到一楼,绕了一大圈才走出住院部大楼。他在外面找到吸烟区,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却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雪沫,医院的院里还有车辆进进出出,急诊那边灯火通明、吵吵闹闹,门诊那边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
在这钢筋丛林中,存在着隐形的阶级,有人在顶层,就必然有人在底层。而只有在面对疾病和意外时,所有人才能真正算是平等。
宋颂是禾土机械的总经理,是员工的老板,是供应商的金主,是客户的合作伙伴,但此时此刻此地,他只是一名父亲,一名期待女儿病情快点恢复,再普通不过的父亲。
每一位家长,都挺不容易的。
生养孩子的过程,要悉心照料,要耐心教育,要潜心培养。而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在孩子长大以后,目送他渐渐远去,而无法挽留。
不知不觉间,宋颂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
他将烟头掐灭,想到以后女儿长大,不知要便宜谁家的猪,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或许在他眼中,任何人都配不上宋小妮!
忽然,他想到了丁蕊,想到了他的老丈人,不由摇头苦笑。
难怪当初老丈人怎么看他都好像很不顺眼,估计也是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被他这头蠢猪给拱了,是件很值得生气的事吧?
抽过烟,宋颂跑去医院内部的超市,买了些吃的东西,又买了点喝的,这才回到病房。
宋小妮此时已经挂完了药水,但手背上的针头还没有取下来,说是为了方便明天输液,家长要仔细盯着,不能让孩子把针头碰到。
“体温量了吗?”宋颂焦急地问道。
丁蕊轻抚宋小妮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量了,三十七度多,稍微有点高,但已经不用担心了。”
宋颂坐到旁边:“护士有没有说要住多长时间院?”
丁蕊道:“要连挂七天水,估计最少也要住八天吧。对了,我把你的洗漱用品都带过来了,你去洗洗吧。柜子里有医院配的暖水瓶,你去接点热水吧。”
“好的。”宋颂拎着水瓶去接热水,又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回来替换丁蕊。
丁蕊洗过后,躺到床上抱着宋小妮入睡,宋颂则在隔壁床躺了下来。
宋颂真的太累了,上午陪女儿参加联欢会,下午去提车,晚上公司聚餐,还喝了些酒,后来又抱着女儿上下飞奔。
他在躺下之前,还是没有一丁点睡意,但头刚挨上枕头,他就觉得天旋地转,几个呼吸的工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宋颂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他皱眉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正望着他,而推他的,是坐在旁边的丁蕊。
“什么情况?”宋颂抬手搓了搓脸,让自己尽快恢复清醒。
丁蕊道:“医院食堂来统计早餐和午餐的,咱们怎么订?”
“哦,都订吧,不出去折腾了。”宋颂还处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中,脑袋昏昏沉沉的。
丁蕊起身去跟那个瘦男人确定订餐数量和品种,然后跟着那个人走到病房门口,从餐车里拿出两盒白米粥、两袋包子还有三个茶叶蛋,这才转身回来。
“你先吃点吧。”丁蕊将粥和包子递给宋颂。
宋颂摇了摇头:“没啥胃口,还想再睡一会。”
丁蕊笑道:“你别睡了,你昨晚呼噜声特别大。等会医生过来查房,看到你躺床上打呼噜,你说尴尬不尴尬?”
宋颂愣了愣:“还真是很尴尬啊。”
帮老婆开挂是种什么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