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大师姐又把妖怪抓回来了,你看是直接收为弟子还是放生?”
“师父,大师姐又把人家剑宗的山门砸了,咱们得赔五十万灵石。”
“师父,大师姐把三清宫抓的魔修全放跑了,现在人家宫主就在外面,要你给个说法。”
“来人啊!!!师父吐血啦!!!”
这,是浮珑山上最平凡不过的一天。
在这一大清早浮珑派掌门玄言子血压直接飙升到了他这个年纪的顶点。
在表情毫无波澜的二弟子黎雾的注视下,掌门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经书扔到了一边,化拳为掌拍案而起当头棒喝道——
“……我去去就来。”
。。。
昆仑山往东三百里有座浮珑山,浮珑山上有个修仙的浮珑派。
浮珑山浮珑派,鸟不拉屎,名不经传。
自浮珑山第一任掌门开山立派已过去了百年有余。
百年来浮珑派第二代掌门玄言子秉承前代掌门飞升前的嘱托,积极开坛立说广罗弟子,立志将浮珑派建设成为修仙界第一综合性大门派。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收弟子毕竟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了事。
就这么说吧,脑子有病的家长才把小孩儿往这个野鸡门派里送。
浮珑派实在是忒小了,小到弟子什么的都得靠掌门他亲手去捡。
而这种带有随机性的行为不靠谱就不靠谱在,不是每个草丛都有成熟的、嗷嗷待哺的小弟子可以采摘。
即使有,那也可能就像玄言子他亲手捡回来的浮珑派大弟子林琅那样,长成了一朵修真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葩。
时至今时今日玄言子依然坚信自己捡到的并不是个普普通通的躲在草丛里嘤嘤哭泣的小女孩,而是一头幼年雌性山地大猩猩。
林琅她很强、非常强、特别强。
虽然符箓课和丹药课每年都没及格过,但她打架从来没输过。
不,不如说她每次动手都以场地被破坏而告终。
为了让林琅学乖点,玄言子不惜搬出了浮珑派的道德教化终极教义——惩恶扬善之道。并试图对这个未来的混世魔王进行各种意义上的道德感化。
讲道理,玄言子的初衷还是好的。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带孩子,难免会在某些过程中间出岔子。
道德感化的最终结果,就是玄言子成功在林琅身上树立起了一套苛刻的过分的善恶观。
而这,也是浮珑派笼罩在林琅阴影之下的,最主要原因。
————
“惩恶扬善。”
身材娇小的白衣少女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看着山下若隐若现的林荫道中,那宛如长蛇一般接连不断的接亲队伍。
十里红妆尽数倒映在少女清亮的眼中,她宛如白瓷一般的脸上带着恪守正义的坚定表情,一双秀眉紧蹙。
她赤手空拳,但她有备而来。
她一直在等着最好的机会。
“接受制裁吧。”
她丹唇轻启。
她双手张开,从百尺悬崖上一跃而下。
那一双粉嫩的玉拳带着杀伐决断的岚风,娇俏的脸上骤然浮现的红色光纹仿佛像是在警告他人一般不断闪烁着。
警告。
她,很危险。
————————
对于昆仑派和剑宗大部分人来说,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剑宗掌门这棵万年不开花的铁树终于要和昆仑派掌门的宝贝侄女结为连理,成亲拜堂就在今天。
对日渐式微的昆仑派来说,能傍上如日中天的剑宗固然是一件好事。
虽然昆仑派掌门确实有将自家侄女卖给别人当炉鼎的嫌疑,但这种门派阴私又是谁能一时半会儿理明白的?
“听说凌二小姐为这婚事哭了整夜,今早眼圈还是红的。”
“别说了,现在还在哭呢。”
送亲的队伍中,几个昆仑派的内门弟子聊了起来。
“是啊,明明她爱的是轩云师兄,可惜就因为灵根和那什么掌门互补,就要被掌门送过去结亲。”
“小心你们的舌头!要不是我们门派日渐衰微,那轮得上那种三流门派跳梁小丑作祟?”
“清修百年,却连终身大事也无法做主......可悲,可悲。”
“话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威压?”在某股奇怪的威压之下,终于有那么一两个感觉敏锐的骤然紧张起来。
内门弟子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红光从空中划过,带着慑人的威压。
那红光宛如流星一般直直坠落地面,它的落点不是别处,正是新娘的花轿前。
这难道是抢亲的??
大家伙儿应激反应都被这玩意儿吓了出来,连忙停下来抄着家伙将那团红光团团围住。
“新婚大喜之日应当欢笑,为何花轿内哭声连绵不绝?”
清澈如同山泉一般的女声从不断消弭的红光中响起。
待红光彻底散去,那些以为是抢亲山贼的修士都松了一口气。毕竟站在此处的,只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美貌少女。
柳叶眉,桃花眼,那少女长得水灵灵的,倒比新嫁娘还要好看三分。这让人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剑宗掌门过来砸场子的某个老相好。
“凌梧水,我只问你一句。”
少女重又开口,询问的不是别人,是正对面花轿中的新娘。
“你是谁,你究在此作甚?”某个英俊青年扒拉开人堆冲了进来,兴许是感觉到眼前少女的威胁,他径直张开双臂将花轿挡在身后。
“轩云师兄冷静!!”
在这一片混乱中,花轿中的啜泣声渐渐低了下来。
“我问你,大喜之日,你为何而哭?”
眼前少女分明只有筑基的程度,说不好听点,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将她打趴。
但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这让送亲队伍里某个昆仑派长老想起了他当年刚进山门时有幸瞥见过的某个飞升老祖的真容。
恐怖吗?是的,非常恐怖,已经到了让人喘不过气的程度。
这位少女...难道是某个隐藏实力的大能?
轿内人不再哭泣,但也并未回答。
轩云的双腿在颤抖,他又何尝没有从少女身上感受到极端的压迫力。但心爱之人就在身后,明明已经失去了一次她,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大能将梧水杀死吗?
“我不会让你接近梧水的!”
“我要听的是她的回答,”少女随手拍开某个好死不死冲上来的弟子,“凌梧水,大婚前日,你为何哭了一夜?大婚当日,你又为何而哭?你是因为不想嫁给那个秃顶老头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说实话倒也没人见过那个剑宗掌门长得什么样,毕竟人家活了近千年,却从来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难道真的跟这姑娘所说,剑宗掌门,是个秃顶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