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帝都的第三天,林琅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任务交接人。
虽然但是,钱倒是越来越好挣了。
姬选不再长吁短叹,万念青每天都拉着公孙藕和人形毛毛和相遥去买衣服,花瑾每天都有新的书看。
这也太不对劲儿了吧?
林琅一直挺疑惑为什么出去卖艺能挣那么多钱。
直到某天她看见了那些没有被姬选和花瑾及时处理完毕的,空钱袋们。
“据说任务交接人的特征还挺明显的,”第三天,林琅再次翻看着那块木牌,“交接人会在身上挂上浅蓝色钱袋和龙形玉佩......”
姬选看了花瑾一眼,后者却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翻看着剑法通解。
话说,这家伙昨天偷偷“拿”回来的东西里面就有一个蓝色钱袋吧!
“花瑾你...”姬选刚想出声提醒一下这位师弟,却发现那位师弟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手里的书,就这么直勾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仿佛上位者盯着下位者,或者那些天生的捕食者对被捕食者做出来的表情一样。
这家伙明明弱气得跟个娘儿们似的,但危险得莫名其妙。
花瑾就这么用那双深邃似海的眼睛盯着他,直到姬选完全忘记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怎么?”花瑾眨巴了一下那双略微无神的大眼睛,语气带着些无辜。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姬选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理智告诉他现在是光荣撤退的时候了,“我去找点吃的,对,我的去找点吃的了。”
“姬选怎么了?”林琅没听清他们两个弟子到底在唧唧歪歪些什么,不过大约不是什么好事情。
“夫子,那个交接人还有什么特征?”花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林琅的身前,又轻轻地在林琅身前蹲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那样微微抬着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朦胧的水雾。
他用着正常商量事儿的语气,神态和动作却实打实地在勾引。
这种伪装成小狗的小狼崽子坏透了。
不过幸好,浮珑派的大师姐并不是那种会随便捡小狗回家的热心市民。
毕竟驯化家里那只没事儿就爱甩脸子发脾气的陆大爷就已经足够耗时耗力的了。
一想到这儿,林琅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陆修亦回去没有。
“交接暗号是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林琅拍了拍小狗崽子的脑壳,“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偷人钱袋子去了?”
花瑾似乎没想到过自己的恶劣行径会被林琅抓包,他更没想到的是林琅这随手一拍是如此的要命。
见过那种成熟过头长裂露出里面瓜瓤的西瓜没有?花瑾的脑袋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露瓜瓤了。
“对不起......”濒死的体验总能让人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花瑾已经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再这么做了。”
林琅有点不明白,明明刚刚还看上去怪敷衍的一个人,怎么瞬间就认错了?
寻思了一下,果然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强了,这还没怎么和人谈心这小家伙就主动认错了。
“正所谓小时偷针大了偷金,你最好把那些钱袋子还回去,我认识的一个人,曾经也经常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林琅仿照玄言子那样,开始了谆谆教导的模式,“那个人最后变成了魔修,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学那个人。”
“我知道了。但是夫子,魔修和正经的修士,到底有什么区别?”
“问得好,”林琅点点头,“我不知道。”
正巧万念青抱着毛毛从这边路过,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后,不禁露出一丝嘲讽微笑,插了句嘴。
“魔修比起寻常修士而言更加自由,没人逼着你背心法修炼外加考核,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杀人就杀人,多有意思。”
“。”哦老天啊,瞧这三观极度不正的话,这是一个十几岁心智正常的小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吗?
林琅默默捏了一下拳头。
“......我说笑的。”看见表情瞬间变得硬汉了起来的林琅,万念青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杳无音讯的程长老她就害怕,连忙改了口:“魔修真是恶毒!怎么能随便杀人呢?可恶!真是可恶!绝对不能当魔修!”
“所以,魔修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想,还是当个正常人比较好。”
。
。
幽都.永劫海边
一身大红衣袍的烛玖立在海岬那向海中延伸的岩石上,面朝一身黑衣的陆修亦。
陆修亦头上的角在这几天之间又长长了数寸,现在他多少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不能再拖了。
“从这个海岬跳下去,往前游三百里,再往下潜个千八百步,就到那条老龙的龙宫了,龙宫有禁制,像咱这种爬虫一类的妖物都进不去,只有你这种带着龙血的能进。”
海风将老蛇的声音吹出很远。
在这空旷无垠的海面之上,只有烛玖是海天之间那最惹眼的一抹亮色。
“咱只能维持整整两天的白昼,所以你好自为之。”
这里的海风比刀子还要锋利,比数九严寒天的北风还要凛冽。海水怒吼着,拍打着岩石海岸,试图将这一小块陆地吞没。远处高耸的冰川在海水中荡漾,而后破碎。
这种天气就连最皮糙肉厚的成年赤熊也束手无策,如果一个普通的人类修士站在这里,不超过两分钟就会被海风吹为一具干瘪尸骸。
但陆修亦不是普通人。
或者说,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人的范畴。
从这里跳下去,然后一路向北,和过去做个了结。
或者就这么长眠冰海之下,于麻木的苦楚中,无力地沉沦。
“对了,你要是想做决定之前在见一面我们家乖徒,也不是不行,”烛玖见陆修亦迟迟没跳,便出了声,“反正时间足够,当然你要只是怂了,就当咱没说。”
“就我这怪模怪样的,我怕吓死她。”
陆修亦望向漆黑的海面,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他知道此时自己同怪物别无二致。
“那你算是想多了,我们家乖徒什么妖怪没见过?你是没见过我们家二徒弟的原形,你这样的要是算怪他就算是怪他妈给怪开门怪到家了,”烛玖哈哈一笑,“人生苦短,说不定你这就是最后一次见她了呢?”
“......所以,我要怎么做?”
要是能远远见她一面,也挺不错。
烛玖抿起嘴,指了指地下。
“我建议你抄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