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这一番知心话下来,更让陆掌门他坚定了一个信念。
看来必须得变回人类了,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变回去,不能再耽误了。
他可不像等他妈的千八百年之后被一大堆人当什么稀罕物件一样供起来。
更他妈的不要提什么故事永流芳了,林琅不造谣他是秃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谢谢浮珑派开山老祖了。
“我明白了,”陆修亦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挖龙珠剖龙骨。”
“不是,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吗?我会让他们给你建老大一座庙的!”本来对于未来的传教生活还抱有期待的林琅不禁开始嚷嚷起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还想去当个苦行僧呢!”
“所以说你这家伙是真的不省心啊离我远点啊你!”
。
幽都。
“烛玖大人,有人找您。”
烛玖正坐在小榻上自己跟自己下着棋,只见一只九尾猫妖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咱不见客。”
烛玖一挥手,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瘟神,他正想清静两天呢。
“那个客人说是您的弟子,现在有要事要找您。”
“弟子啊......”烛玖挠了挠头发,“男的女的?”
“回大人的话,看不出来,此人时男时女,似男似女,变脸比翻书还快。”
“哦是黎雾啊,让他进来吧。”烛玖抬手将棋子尽数收进储物戒中,这副棋质地不错,下回带回浮珑山给李玄言玩去。
“不用了,他已经进来了。”只见那只九尾猫抹了一把脸去了幻化,变回了冷漠少年模样。
“我说,你不该来这里,我交代你的事儿你是办了呢,还是没办呢?”烛玖早就知道这家伙会变成别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的幻术倒是精进到他这条老蛇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了。
“办了,不过只办了一半,”黎雾毫不客气地在烛玖对面坐下,“你托我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但是我现在遇上点麻烦,师父你得帮我。”
“什么麻烦说来听听。”烛玖倒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能让黎雾这家伙都感到棘手。
“妖王要把他女儿嫁给我。”黎雾叹了一口气。
“好事儿,”烛玖思索了一下,在他印象中妖王虽然长得不怎么地,但他那几个闺女儿都还挺如花似玉,“你干嘛一脸不乐意的?”
“问题是,那女的长相随了她爹,”黎雾又叹了口气,“当然就算她貌若天仙我也自然是不可能喜欢她的,师父你要知道,我心中只有师姐她一个人。”
老蛇的笑容梗在脸上。
“等等,原来你这家伙对你师姐有意思?咱一直以为你就是好看人家笑话来着?”
“我真的喜欢我师姐啊。”只见黎雾脸色发红,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纯良。
老蛇这才察觉到黎雾今儿个有点不对劲,这身上的酒气都传到他这边了。
“你又喝酒了?”
“妖修的酒还醉不倒我,我就是想不明白啊,为什么我师姐会嫁人呢?嫁了人就要生孩子,生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黎雾说到一半脑子开始转不过来弯了,便掰着指头数了又数,“算了,反正就好多小孩子。”
“你最好去清醒清醒,要不要我给你浇点水?”
“明明是我先来的啊,”黎雾把脑袋抵在棋盘上,原本冷若冰霜平淡如水的眸子满载着妒意,“是我先来的啊。”
“小伙子哟,你得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人妖殊途,寿命就在这儿摆着呢,你追到了又怎么样?过个三千年,这世间不就又只剩你一个人?”
烛玖想起自己当年做过的错事,不免扼腕叹息。
“你还年幼,不要总想着情情爱爱,对修炼没好处的。”
“那二师父为何又放不下那个人?”黎雾眯瞪着眼睛看着脸色变白的烛玖,“明明过去了这么久......”
“不要随便偷窥咱的内心啊你这河蚌。”烛玖骂了一声,又慢慢地倒在小榻的靠背上,仰天长叹。
“咱现在说的事儿,你可别给李玄言说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要么是三千年前,要么是更早的时候。
那时候烛玖大约两百岁左右,正是爹不想管娘不想爱的年纪,整天和狐朋狗友出去胡吃海塞声色犬马调戏良家妇女......扯远了。
烛九阴一族世代居于幽都,司掌烛火,当然此烛火并非彼烛火,所谓掌管烛火,干的其实是太阳神该干的活,把光明带给幽都。
烛玖才不想子承父业,在和老爹吵翻之后就偷跑去了人间界。
那时候修仙者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一言以蔽之,就是大家都很菜,在一干菜鸟中烛玖虽然也很菜,但好歹还是能在人间界横行霸道的。
这一横行霸道,就会有人来制裁,一个人力量不够,就来一百个一千个。
然后什么“地崩山摧壮士死”啊什么的,总之烛玖被人类揍得差点翻肚皮,只好化作一条寸长小蛇顶着被人踩死的风险跑路。
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他就这么被一个农夫捡到了。
“然后人家捂暖了你,你咬死了人家?”黎雾一歪脑袋。
“放屁,咱哪儿有这么无耻?”烛玖呸了一声。
那个农夫很年轻,家里养了不少动物,所以捡条蛇回来也不是那么稀奇,为了救蛇一命,他仔细为烛玖的伤口上抹上草药,又亲自去抓田鼠给烛玖吃。
烛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细心照料过,久而久之,有点感动。
他决定报个恩,但又不知道恩公喜欢什么,只好偷偷摸摸地托梦问了一下恩公本人。
结果恩公说自己喜欢妖艳的大美人。
第二日果然有个妖艳的大美人造访了农夫的家,并称自己就是那条差点死了的蛇,遇到恩公搭救十分感动,愿意以身相许。
但是烛玖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其实是一条男蛇这件事。
洞房花烛夜那天现场一度十分尴尬。
并且烛玖还是占了主导权的那一方,这就更让人尴尬了。
幸好只要不牵扯到生孩子的问题,过日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这么,小小的烛玖和这个人类一起过了六十年愉快的时光。
“悲伤的故事。”稍微缓过酒劲儿的黎雾点评道。
“给那个人类立了碑之后,咱就被咱的爹妈强迫着回了幽都,期间也找过那个人的转世,但是都没成功。”
“然后,你就遇到了我大师父?”
“三千年之后,我就遇到了你师父。”烛玖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李玄言就是“那个人”的转世。
“明明已经是修仙者了,却还像个农民一样在田间地头学种水稻......真的超级丢人啊。”
烛玖叹了一口气,眼圈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