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过，分秒不详。

这一场大战并不算惊险，至少从牌面上来说。

世家对何小天的了解仅存于资料当中，白叔夜和爱德华这两个老狐狸，何小天的资料全是他们俩收集掌控的，怎么会放真实的出去？

所以，世家自认为，这场围猎应该是十拿十稳的。

毕竟何小天不过是中级神，如何能抵抗两位高级神、还有五六十个名死士的冲锋枪扫射？

这一夜，不知到多少人一宿没睡。有的人在等一个结果，有的人也在等一个结果。

都是结果，意义却不一样。

这场大战，何小天也是交了底了。也正因为如此，之前的超速才能够办个手续下来。

尤其是，何小天担心那些监视他的人不小心参与混战中，到时候死伤难免，徒增无辜性命。

不过，最关心这场战斗的，不是世家、也不是白叔夜和爱德华，而是来自是那个神秘的视频买家。

一间灯光通明的复式公寓内，沙发扶手上盘着两只猫。

一只肥得不像猫样，是只公猫而另一只就显得娇小了些，是只母猫。

沙发上，静静坐着一位男子。

他年纪不大，看起来比何小天还要稚嫩一些。体型瘦成了病态，不仅可以见骨，还可以见到血管。

他手上端着一台平板电脑，等待着来自邮件中的视频下载。

29……

40……

58……

79……

100……

虽然整个下载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他却是一脸极为焦急的表情。

在他看来，或许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视频更加重要了。

随着视频点开，抖动的画面在夜晚之中，只能依稀看到一些人影。

这个视频的拍摄者是个极为职业的私家侦探，他可没有一路跟着他们玩什么速度与激情，而是提前就在这附近早早等着了。

看时间，应该是从双方停车后才开始的，期间这位侦探来小跑了一截路才赶到了离现场不远的位置。

认认真真、几乎不敢眨眼的看完了全部，他突然疯狂眨了眨眼睛，就这？

何小天呢？我要看的人呢？

想着不对劲，他摸出手机拨了回去

“视频怎么没有目标人物？”

“有啊，地上那只小青蛙，蹲得太低了，拍不全。”

“就这样的视频，你找我要十万欧元？”

“他一直在这里蹲着，其他地方又打得真精彩，我不能只盯着他拍吧。”

“我就问你，这视频值这个价钱吗？”

“这得看你怎么想了，你可以觉得值，也可以……”

“觉得不值？”

“觉得非常值。”

“……”

嘟嘟嘟。

完犊子，被骗了。

他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吓得盘缩在一起的两只猫咪突然惊醒。

“还是没有见到你……你到底有什么能力？市面上所有的资料都是假的，看似毫无破绽、其实全无可信。”

“这笔钱，我还是先记在你的账上吧。等我们遇到的时候，总有你还的时候。”

他默默看着窗外，此刻东方初白、又是一个大晴天。

“哇哇，困了，睡觉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不去想那么多。

遇到事情什么都不要去想、不要去管、不要去问。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学到的唯一道理。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

……

几乎是同一时间，神庭大厦。

只是这里却正好是下午，白叔夜和爱德华精神奕奕的。

大厦28楼，已经被列为爱德华与白叔夜两个组织的专区，就连神庭原本的人都不能入内。

玉组织和圣骑士虽然没有联合，坊间却都把这里叫做玉骑士。

此时，伴随着一杯咖啡和一壶茉莉花茶，两人面对面地坐在会议室，任凭投影白幕上闪烁。

“那个人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

爱德华对着电话里吩咐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白叔夜。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他总想看看自己的言外之音，白叔夜能否听得出来。

而这一次，他看到了白叔夜那张老脸上浮现出不屑和轻蔑。

意思是：别嘚瑟。

爱德华撇了撇嘴，挂掉电话后，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意式浓缩，不是关键时刻他不喝。这味道太苦，提神效果好得过分。

“那边想查的，是那个悄悄跟了何小天好几天的人吧？”白叔夜抬了抬眼皮。

“所以我说不用查了。”爱德华摊手。

两人似乎皆有默契，一件极为隐秘的情报，却似乎两人都知道。

就算是合作，嘴上说亲密无间、资料共享但互相探探底的行为，两人也常常较量。

“那是个聪明人，他虽然跟在何小天后边，什么情报都问不到、查不出。何小天敢让我们派人跟着，他就根本不在乎。”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无所谓另一方面，这小子反侦察能力还是挺强的。”

“倒是何小天故意做的那些假象，比如买车什么的。蒙过了世家的人，却没骗过他。”

说到这里，白叔夜突然嘴角轻轻上扬：“他确实很聪明，比背后的那个人还聪明一些。”

爱德华愣了愣神，琢磨着其中的话外之音。

背后之人？这老家伙挑事儿的能力还真不差。

这件事，一直都是绝密中的绝密，世界上知道的不超过三个人。

嗯，爱德华心想，我对面这玩意算不上人。

“我就想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爱德华抿着嘴唇问道。

“谁说我知道？我不知道。”白叔夜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这个秘密，我别说是书面文件，就连一个字都没有记录过。参与的人我也完全信得过，我不相信你会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爱德华声音低沉。

“有些事情，不是靠查的，而是道理就是这样。”白叔夜轻笑道。

“这个我懂，但我还是不相信，你真的知道这个秘密？”爱德华非常想确认这个消息。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但我知道真相本身。”白叔夜镇定自若。

“说实在的，现在这个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了，至少等级算不上的绝密级。说说看呗，你是怎么知道的？”

爱德华八卦之心大起：“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出插眼线这种事情，那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我的所有消息，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仅此而已。”白叔夜淡笑道。

“说说看呗，闲着也是闲着。”爱德华端起了咖啡杯，往着靠椅上深深躺了下去。

白叔夜：“起初，主神教入侵我国的边境，试图以暴力手段来捕捉一批成神者，跟玉组织发生了极大的矛盾。这件事情后，你的态度是站在主神教那边，对吧？”

爱德华：“我可不是站谁的队。主神教教主那一手起死回生的复活之术，是我们未来对抗末世的一大砝码。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屡屡不去跟他计较。”

白叔夜：“那之后怎么又改变了你的立场呢？”

爱德华苦笑：“大势所趋呗，尤其是惹上了何小天。”

白叔夜：“可是，主神教又是如何惹上了何小天的？”

爱德华沉默不语。

白叔夜笑道：“是你，发布了一条刺杀何小天的任务给曙光，随后让曙光帮你清除了主神教的眼线，顺便还栽赃嫁祸给主神教的护法。然后你顺水推舟，一方面故意泄露曙光的部分资料，一方面用一个假扮曙光的人去送羊入虎口。”

白叔夜又道：“假扮曙光的人是蝉、主神教是螳螂，何小天便是那只麻雀。而你，却暗暗操控着这一切。”

爱德华深吸了一口气：“这能说明什么？”

白叔夜咧嘴一笑：“这说明，主神教已经没有了筹码，被你放弃了。这说明，主神教的教主大人，根本就不是成神者！”

“呼呼呼。”爱德华长长吐出浊气来：“果然啊，还是我太心急了。若不是信不过你，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到这一步。”

“攻守有道，先攻之人必定先出破绽。高手对招，只在一手之间而已。这一招，你破绽太多了。”白叔夜摇头。

“就凭这些，你就猜到了？”爱德华疑问道。

“凭的，是你态度变化得太快。如果是何小天这么做，我或许还引以为常但你，多有心计的人。”

白叔夜摇头叹道：“你把事情抢到了前头，不仅让你陷入其中，还暴露出了不少东西。”

爱德华皱眉：“你的意思是，恐怕不止我们，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

白叔夜摇头道：“不清楚，但能猜到的人，不一定有。我想，包括何小天也蒙在鼓里吧。不过说实在的，这件事还真让我一时半会挺难接受的。”

爱德华苦笑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白叔夜突然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查出来这件事情的？”

爱德华咂了咂嘴巴，脑海中思索了片刻道：“就最初吧，跟平时都差不多，老规矩嘛，先安插个眼睛进去。”

“起初也没有意外，这个教主大人平日里不常出现，一般都是副教主来主持相关工作。”

“我派过去的这个人吧，本来就有些小毛病，属于是被我放逐过去的那种。工资管够、补助给足，这家伙在那边玩得可开心了。”

“但就有一天，一个意外发生了。这小子被派去抓教中的奸细，两人发生了火拼。”

白叔夜恍然大悟，插话道：“所以，他是因为这起事件受伤了吗？还是说……”

爱德华苦笑道：“没错，他流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这小子也是个成神者，但偏向于辅助系统的，根本扛不住。”

白叔夜哑然。原来事情的起因，竟是在这里！

爱德华又道：“因为他是成神者，而且神迹天赋颇有用处。所以死后的第二天，主神教的人把他从太平间里取了出来。”

“之后便是复活之术？”白叔夜问道。

“是的，当天回到了总部，晚上就安排了教主来进行复活。”

“说来也是好玩得很。我派去的这小子，鬼头鬼脑的，跟何小天还有点像。”

“他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动弹。也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手指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后来他告诉我，其实他是想故意让对方多花点劲儿，表现自己受伤太重，想赚点便宜钱财。”

听闻爱德华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白叔夜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涉及到这个绝密了。”爱德华眉梢轻挑，声音低了三分：“他正在病床上装死卖惨，却突然听到了耳畔有两人在交流！”

“一个的声音是教主，一个的声音非常年轻，刚刚过换声期的样子。”

“教主在责骂，说对方又不听话了。再不听话，对方不仅要继续被关在小黑屋里，而且还没有饭吃！”

白叔夜讶然不已！

他确实是猜到了教主的神迹天赋有怪异，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事情？

爱德华继续道：“这件事越来越有趣，我这手下活过来之后，也是得到了重用。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吃两家饭的人，刚从那边拿了苦肉的钱，转过来又把消息给了我。”

“这么说来，那个人是谁？”白叔夜沉声道：“我知道有这个人，我也知道你一直安排人在监控他。但他到底是谁？跟这个教主有什么瓜葛？”

爱德华冷哼道：“说了你都不敢相信！这个人的身份，让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到底是谁？”白叔夜追问。

“这个人。”爱德华表情凝重：“就是教主的私生儿子！”

“什么？”白叔夜大惊！

“没错，就是他的私生儿子，我们都已经查实了。这教主手段毒辣得很。一开始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后来神迹天赋出现后，转而又养在身边。”

“后来屡屡让儿子出手去救人，其实他都是收了一大笔钱的。”

“之后被他儿子发现，儿子不愿意出手。这老家伙，竟是翻脸不认人，将自己的儿子给硬生生囚禁在地牢之内！”

“在他眼里，哪里有什么父子亲情，只有利用和利益而已！”

请别生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