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了么?”穆箐雪干脆转过身去与木长青面对面而站:“我还年轻,也想多过几年快活日子。没事的时候多睡会儿安心觉不好么?做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弄那些事情?”
“你那日在归草堂,”木长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复又说道:“说“那里”需要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回去,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没有什么为什么。”穆箐雪轻而幽邃的叹了口气,她伸手、略带凉意的指尖触碰到了木长青温热的手背,于是后者的手指愈发的拽紧了她的袖子,她便无奈,将手掌心贴附在他的手背上,垂头看着他的手,道:“长青,纵然我再怎么算计来算计去,也始终都还是个十六岁的人。”
“……”木长青微微睁大了眼睛,嘴唇轻抿了一下,没说话。
“我是被迫入了局,没有别的选择。”穆箐雪手上略微发力,便将木长青的手抓了起来。她眉目微敛,看着有些悲伤,秋风徐徐拂过、带起了不远处的一些落叶,像是自动为她做了背景板,更添萧瑟悲凉之意。
“不管我想做什么,前提都应该是破局。”
“长青,世人皆说我是可怜的红颜薄命,注定只有病死闺房一个死法,可我偏不遂世人的愿,我从不信命中注定这一套说辞,我只信我必定能破了这该死的红颜薄命一说。”
“长青,倘若你愿意陪着我,我会很开心。”
秋风总萧萧,美人独悲悲。
纵然铁石心肠,被此人这般一声一声的唤着名字,却也……难免不会动了心。
——
“我的姑奶奶哇!”穆箐雪与木长青二人终于回了太子殿时已是申时了。柳杨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将人盼回来了,他看见穆箐雪的那一瞬间差点就腿软给她跪下了。
“怎么了?”穆箐雪微微一笑,丝毫不怜悯一下柳先生将要秃光光的头发。
“你知不知道半个时辰前那北轻……皇帝来过这儿?”柳杨一时情急又嘴快,差点直呼九五之尊的名字,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改了口。又压低声音道:“他来这儿好像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谁也没带,还叫我不要跟别人说今天的事情。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来过?”穆箐雪眉心微蹙了一下,这个事情约摸也不在她的算计之中罢。
“来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柳杨毫不夸张的说道。
“他一个人来的?”穆箐雪又问。
“嗯。而且是自己一个人在你床头坐着看了小半个时辰。”
“他还做了什么?”
“他不让我跟着,我一直隔着这帘子看着里头,没有看见他做什么。后来他问我你脖子上的伤的事情……”
“脖子?”穆箐雪一开始的一点情绪又全部都收起来了,收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的。她抬手指尖轻轻的碰了一下原先那些抓痕的位置,上面尚且还有一些残留的细疤痕。
“倘若他明日又来了,看见你脖子又有了未曾完全愈合恢复的疤痕,这可怎么办?”柳杨愁得不行。
“明天也该好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木长青忽然开口说道。柳杨半是忧愁半是不确定的“啊?”了一声。木长青便示意他看穆箐雪脖子上的疤痕,又道:“双生毒是要将活人变成六亲不认、只认杀伐的“邪神”之毒,为了让最后得到的邪神有自己想要的刀枪不入之效果,双生毒尚未完全毒发现出最终毒相时,对于承受体本身也有一定的邪神功效。”
“双生毒会加速我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穆箐雪放下手,不甚在意的简略了一下木长青的话说道。
“……”柳杨忽然就愁不起来了。
“把她叫醒吧。”穆箐雪道。
——
在太子殿休养身体的这件事情很快便传了满皇宫,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许多人都在盯着太子殿,穆箐雪寻思着左右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要待着也不是不可以,便在太子殿多待了一日。
穆箐雪的生辰是在八月二十六号,北温韫傍晚过来偏殿与穆箐雪一起吃晚饭时提起了这件事情,他好像已经自动进入了“完婚后”的生活模式,除了一些事情上还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在一件一件的完成了。
“左右也不做什么事情,不如阿雪再在我这太子殿多住几日吧?”北温韫替穆箐雪夹了块无刺的鱼肉,挑的正是最肥美鲜嫩的那一块,穆箐雪谢过之后听他接着道:“我记得你的生辰日是本月二十六号,只剩下九天了,不如先暂且多住几日,过完了生辰再回去吧?”
“……”穆箐雪沉默了片刻,北温韫自己便先笑了一下,替自己寻了个台阶准备着:“无妨,倘若你觉得这样不太妥当的话,也不必勉强自己一定要随着我的想法在这住下的。我不希望你在我这里太过见外了。”
“箐雪先谢过殿下了。”穆箐雪应道,北温韫只是笑了笑说“无妨”,她便接着说道:“但……如今你我尚未……唔,总归不该久留的。”
又开始说鬼话了。在门口百无聊赖的柳杨听了里头的说话声,心中啧啧着说了句。
“无妨,无妨。”北温韫非常理解的说道,穆箐雪只是歉意一笑,又听他说:“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么到时我在出宫去为你庆生吧?父皇母后想必也会理解的。”
“殿下若是能来,箐雪必然欢迎至极。”
——
又在太子殿留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后便听宫女来报,说是北轻尘与付茗雪二人将要来太子殿与他们一同吃顿饭,柳杨听了先是检查了一下穆箐雪脖子上的疤痕,发现真如他们二人所说,疤痕已经完全愈合恢复了。
“我在大蛮探听到的消息里并未听过双生毒还有如此功效。如今算是涨了见识了。”柳杨观察了好几遍后方才肯定那疤痕是真的愈合了,他又是心疼又是神奇的说道。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动手摸摸看是不是被做了手脚的。只是他总感觉这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