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东昊再有意识的时候，耳边全都是呜呜的哭声。

他感觉眼皮很重，头也昏昏沉沉，有些混沌但又有些清醒。

挣扎着想把眼睛睁开，但却徒劳无功。

隐约间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啊，他爹他娘都没了，这半大的小子，可怎么活啊！”

半大的小子？

是我吗？

不过，什么叫做他爹他娘都没了……

爹？阿娘？！！！

有些画面好像又在眼前浮现，鲜血，暴力，酒瓶，还有……倒下的沉重的身体……

那是？！

一口腥甜突然涌上喉间，他哇地一声吐出一片鲜血。

“天呐天呐……”

“快去叫神婆！孩子要不行了！”

“这怎么办，还救得过来吗？”

在这一堆杂乱声中，郑东昊又昏过去了。

他好像听到了阿娘的呢喃，又好似听到了阿爹暴戾的吼叫，可最后，都化作了乌有。

没了吗？

都没了吗？

他没有阿爹也没有阿娘了吗？

郑东昊就想沉溺于梦里好了，他不想醒过来，醒过来也没用。

他只有一个人了。

可偏偏，他睁眼了。

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被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站起身，摇摇晃晃地，他出门了。

或许自己应该马上就要死了，郑东昊这么想着。

可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又走出了好远。

去哪儿呢？

他问自己。

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好像没有了……

又咳出一口血，他狼狈地用袖口擦去。

其实流血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后脑勺，比如下颈，郑东昊都能感觉到鲜血的流逝。

也就是……生命的流逝。

好像快了，他再走走，就能见到阿娘了。

他得去保护阿娘，不然，在地下，阿爹可能也会打阿娘……

说是漫无目的地走，可他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强烈了。

来这儿干嘛呢？

郑东昊已经失去他的思考能力了，像僵尸一样，朝着一个目的前进。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先是兴奋的招手，而后是疑惑的询问，最后是惊恐的喊叫！

娇娇拖着大尾巴，最后也只能来到浅水区，再往上她就得搁浅了。

可是，郑东昊倒在了离岸边大约十米的距离。

十米……

如果是在水里，娇娇只用轻轻甩尾就能冲刺百八十米。

可是，这岸上的十米，她要怎么办呢？

哥哥倒了，他身上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哥哥的生命力，在流逝！！！

娇娇慌了，她能感受到，她的哥哥好像要去见海神了！

不不不，人类见不了海神，那哥哥回去哪里呢？

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哥哥？

不行，不可以，她不允许！

娇娇有规律的晃着大尾巴，为冲刺做着蓄力的准备，然后用力一摆尾，顺着海浪冲到了离岸大约三米的距离。

海浪消退，她被留在了沙子上。

这对人鱼来说，是致命的。

她可能再也回不去大海了。

可是娇娇压根儿没考虑这么多，她现在离哥哥还有十几米呢！

鱼尾失去了作用，她只能用手，扣住沙石，然后身体向前挪动。

好痛……

粗糙的沙砾与娇嫩的皮肤相摩擦，一瞬间就火辣辣的疼。

跟海水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感，让娇娇开始难以忍受起来。

她稍一低头，就能见到自己柔软腹部摩擦出的血印。

而且，手也好酸，她要没力气了……

可是，哥哥，哥哥真的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