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安一路抄近道来到长阳门外,就见有一辆挂着景王府牌子的马车等着。
和跟旁边的亲随打过招呼,傅长安跳上马车,掀开帘子后刚准备往里钻,忽然保持着屁股露在外面的姿势僵住了。
她迎面对上那人的目光,一下子成了结巴,“大大大大哥?”
大皇子傅修筠性子威严,又古板的像个老头子,是她们这些不守规矩的皇子皇女最头疼的人。
果不其然,一见她的装扮,傅修筠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
“还不赶紧上车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傅玉晏瞧够了热闹,这才斥了一句,算是替傅长安解了尴尬,又转过头说道,“小九这几日心情不好,我这才自作主张,带她出去散散心。”
后宫发生的事他们几个成年的皇子也早有耳闻,傅修筠心善,忍不住叹息一声,出言劝慰,“端敬皇后去世的早,父皇难免疼些五妹妹,你也别往心里去。”
“无妨,无妨。”
傅长安干笑着回了两句,这勉强的笑意惹得傅修筠眼神中同情更甚,旁边的傅玉晏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在等马车跑起来之后,傅修筠和傅玉晏两个人开始商谈起国事,被他们忽略的傅长安长长松了一口气,又把目光看向马车中的糕点。
马车先去了豫王府,傅修筠下车回家,车夫这才掉头回景王府。
傅长安放松了一路上挺的快断掉的背,抱怨的看一眼傅玉晏,“你怎么不早说要跟大哥同乘?”
傅玉晏则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没说你要穿男装出来?”
在傅长安说话之前,他抱胸挑眉斜觑着她,“这次我可是瞒着母妃带你出来的,说吧,要怎么报答我这个世间难寻的好兄长?”
傅长安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要不,我给你做双鞋?”
“你做的能穿吗?”傅玉晏上下打量傅长安一眼,嫌弃到不行。
“不要算了。”
傅长安针线活不行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亲哥哥也这么嫌弃,就让她倍受打击。
“那不成,我不能白担这一回责任。”傅玉晏一瞬间改了想法,“一双鞋就一双鞋,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傅长安冷哼一声,还真问他要了尺码,等马车驶过闹市,傅长安冷不丁起身,一手扯了她哥腰牌,随后一抱拳,“就此别过,少侠好走。”
随后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去。
傅玉晏在后头看的是胆颤心惊,想把人叫回来,哪想傅长安早带着白鹭跑了个没影。
七拐八拐甩掉傅玉宴后,傅长安领白鹭去了国子监,凭着腰牌大摇大摆的混进去。
胡子花白的老学究正在授课,没有听课资格的侍卫小厮把偏屋站的满满当当,傅长安一眼扫过就看到了抱剑而立的沈澜。
“喏——”
她有些费劲的上前,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点心,看品相还是刚从马车里顺的,笑眯眯的递到沈澜面前,“给你垫肚子。”
沈澜先是对傅长安出现在在这里感到惊讶,随后视线在点心上顿了顿,最后冷漠无比的说道,“我家主子正在上课,怕是不方便见您。”
“我找他做什么?”傅长安脸上的笑容更甚,“我是来报你的救命之恩的。”
瞧着她手上快碎成渣的点心,沈澜的眼角抽了抽,心想九公主这条小命也太廉价了些。
见他不动,傅长安直接将点心放到他手里,从怀里掏出绣帕,又将点心包进绣帕中,“我听说习武之人都饿的快,你要是不饿,就留着等会吃。”
沈澜头一回觉得有些懵,他看了眼傅长安,又看了眼手里的点心。
也不管沈澜愿不愿意收,傅长安将点心绣帕一股脑的塞给沈澜,就十分满意的领着白鹭离开了。
路过东堂时,还饶有兴致的趴窗户听了一会先生讲课。
临窗的郁永璋正迷迷糊糊的打瞌睡,一抬头却发现窗户边上多了个人,吓的忙去捅邻座的封川,“孟溪兄,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瞧着多了个人?”
封川瞧见傅长安也是一愣,“九公主?”
“她就是九公主?”听见封川对来人的称呼,郁永璋一下子来了精神,转头去细瞧傅长安。
傅长安知道自己不但被人发现,还被封川瞧见了,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晦气!”
说罢转身就走。
郁永璋却像是被勾了魂般,怔怔的瞧着傅长安离去的背影,“眉眼生动,宜喜宜嗔,若的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封川眼神闪了闪,随后低下头。
有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郁永璋说的很对。
出了国子监的大门,白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川公子认出主子来了,他不会往外说吧?”
傅长安也是恨恨的一踢脚下的石头,“我今日就不该来这里!”
白鹭一点头,“这话说的很对,只要出宫就能让五公主她们相信主子对人有情,又何必冒险来这里一趟。”
“我还不是——”
傅长安的声音嘎然而止。
她没办法告诉白鹭,自己这是在抓紧一切机会接近沈澜,好提点他大发神威篡了封川的皇位。
白鹭却懂了。
主子这是还喜欢着川公子,想借机会瞧他一眼呢。
来时圆儿说了一句什么来着,会情郎?主子这不就是在会情郎嘛!
她拍拍傅长安的肩膀,“主子,奴婢并不是觉得您不能喜欢他,只是要把握好分寸,绝不能做男女私会暗度陈仓的事。”
傅长安立刻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结局,汗毛都竖起来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鹭给了她个理解的眼神,“主子放心,奴婢不会乱说的。”
傅长安震惊的看着白鹭,许久之后,她一拍脑门,“算了,回宫去。”
她实在是懒得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