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傅长安难得在玉林殿露了面,安静坐在亲哥傅玉晏旁边。
只是今日一众大臣格外热情了些,一个个都来朝傅长安敬酒,傅长安来者不拒,傅玉晏到是气的直拍桌子。
后来人瞧见这位小景王脸色实在太差,这才歇了上前搭话的心思。
见傅长安满脸淡然笑容,傅玉晏怒其不争,“你也不想想那些老狐狸是什么意思,谁都酒都喝,也不怕被人卖了!”
傅长安转头一笑,“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这哪里像是有数的样子!”
听完傅长安的话,傅玉晏脸上的怒容更加明显了,又见傅长安一脸油盐不进的笑,气的直接离了席。
看着亲哥的背影,傅长安悄悄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可她又能怎么办?
转回视线时,又恰好看到一脸嫉妒的傅长清,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她故意举起酒杯,冲着傅长清遥遥一敬。
傅长清忙慌乱换上一副笑脸,只是不等她开口,傅长安已经收回了目光,这样轻视的态度,叫傅长清差点气歪了脸,不禁暗自发誓,迟早要将这样的侮辱加倍回报于傅长安。
封川看似在自斟自饮,实则将众人的表现一一收入眼中,之后低声问身后之人,“你怎么看?”
沈澜没听清封川的话,下意识的问,“什么?”
封川眯了眯眼,不满的放下酒壶,“你走神了?”
沈澜回报以沉默。
砰的一声,封川竟是不顾他人诧异的视线,大力的将酒杯掷在桌上。
他面上带笑,声音却冷似寒冰,“我上次就觉得奇怪,以你的身手,在侍卫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偷一张布防图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可你却失手了。”
“属下有罪。”
沈澜像是看不到封川在生气,声音依旧无甚波澜,“属下愿意领罚。”
“罚?”
封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若不是为了掩饰身份,你我也算平起平坐,我有什么资格罚你?”
他谋划许久,终于等到了前几日的机会,一切都如他预料之中进行,却怎么也没想到,唯一的纰漏居然出在自己人身上。
这话成功让沈澜平静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他牙关紧咬,半晌,又颓然放松,说道,“我会去领罚的。”
封川轻哼一声,算是默认这一处置。
当玉林殿的暗潮汹涌归于平静,孝成帝才姗姗来迟,不等众人询问,便大笑着说道,“云将军和魏国的赵贺将军合力大破北戎,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说完,他又看向封川,“你也可以放心稍许了。”
北戎虽是蛮族,却个个一副好体魄,常在魏国边境干些烧杀抢掠的事,魏国有心出兵,又怕宿敌楚国来攻,落得个腹背受敌。
如此多年,不得不选择先同楚国谈和,这也是封川会被送来楚国的缘由。
封川起身,对着孝成帝一拱手,“还得多谢陛下出兵相助,否则魏国绝不会赢的这般轻松。”
孝成帝捋了捋胡子,但笑不语。
其他人这才都站起来,嘴里说着陛下英明。
孝成帝听得满意,又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又看向傅长安,“你舅舅向来最疼你,等他回来,你也该往将军府去一去。”
傅长安忙笑着答应,“这是自然,如今有了父皇的口谕,儿臣也不算是私自出宫了。”
这话逗得孝成帝哈哈大笑,傅长安又说了几句俏皮话,这才低头坐下了。
傅长安确实要去一趟将军府,却不是替孝成帝安抚军心,而是为了自己的一桩私事。
打了胜仗的消息来的突然,孝成帝要在乾元宫召见功臣,这次御狩不得不提前结束。
不过就算事出突然,忙碌的也只是底下人,傅长安带着圆儿,七拐八拐的绕到了定风阁。
看见抱剑守在外面的黑衣侍卫,傅长安立刻一脸笑容的朝他招手。
沈澜就是再不愿同傅长安见面,但这里是魏国,这四处又都是魏国的探子,他自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傅长安也没多说话,只笑嘻嘻的将一个小瓷瓶塞进他的怀里,又笑嘻嘻的在肩膀上拍了拍,随后不等沈澜反应,就抬脚进了院子。
封川正在阁楼上弹琴,琴音里没多少修身养性,反而透着一股子戾气杀意。
听见前头人报傅长安来了,他忙撂下琴出门来迎。
傅长安对着封川行了一礼,低着头闷声道,“我是来谢谢川哥哥的救命之恩的。”
久违的称呼叫封川一愣,随后摇头一笑,“我还当你以后只会换我冷冰冰的川公子。”
“若是那日没有救到你,我才会恼恨,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说着,就要像从前私下相处那样,去摸傅长安的发。
只是封川才一抬手,傅长安就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封川的手停在半空,眉心微皱,似有受伤,“长安,你为何躲着我?”
他这一问,傅长安便落了泪,咬着唇,一脸委屈的看了封川一眼。
傅长安很少在人前落泪,封川一时间竟起了自己欺负小女孩的无措。
傅长安抽噎着说道,“川哥哥和五姐姐深夜相见,我便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死皮赖脸?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烦川哥哥,如此,川哥哥和五姐姐也尽可以放心了。”
原是因为这个!
封川一下子找到了傅长安这些日子反常的缘由,正要好言将人哄下来,便见到傅长安一抹眼泪,低头跑远了。
“哎——”
封川伸手要留,可院子里又哪有傅长安的影子。
一口气跑到阁楼外,傅长安这才拍了拍胸脯停下来,抬头时发现沈澜正在看自己,朝他露了个大大笑容。
哪想沈澜理也不理,转身就走。
傅长安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沈澜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恶狠狠的说道,“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好心来给他送药,他还不领情?”
只是这会儿傅长安似乎忘了,沈澜是为什么挨的罚。
圆儿在外头等了傅长安许久,这会儿急忙上前,有些奇怪的说,“主子不是说,今日是来向川公子谢他救命之恩的吗?”这怎么又和侍卫扯上了关系?
傅长安急忙摆手,她如何能告诉圆儿,她其实是来抱沈澜大腿,好让他大显神威之后,能护着自己一二?至于封川,那不过是顺便刷一波好感度而已。
看着傅长安欲言又止,圆儿只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怪道主子对川公子不上心了,原来是移情别恋了吗?
虽说川公子不是什么好人选,但总比一个侍卫强不是?
圆儿看了一眼傅长安,“主子,刚才您一进定风阁,沈侍卫就将您给的药扔了。”
傅长安动作一顿。
完了,大腿没抱成,反而还结了仇。
扶着摇摇欲坠的傅长安,圆儿毫不留情的又扎一刀,“是当着奴婢的面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