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欲擂,天下不平。
人间岁月难挨,人心自古不测。
野心,侵略,争抢,有十几年时间的里从未停止过。
北淳帝国朝堂之中,上有以为能言善战的帝王,下有一位能策万事的国师。
百姓流离,百姓俱休,农业俱停。
城墙外,战鼓立,万马腾,方阵百倾。
此战何时开?尚不可知。
李淳民手拿天下剑,剑指敌军。
方阵所撞,各持军阵,对抗之下砍硝声四起。
再剑一指,火箭从城墙而出,射向敌军后方,顿时烟火漫天,烧红了天边的云彩,殊不知有多少人杀红了眼。
战到中断,李淳民转身下了城墙,翻身上马,欲引军而前。
“吾皇!”郁淮安一身轻甲,抓住李淳民的手,“天下不可一日无君。”
万军在阵前杀敌,一哥哥的忠良倒地成尸,这是国之悲哀。
“你叫我什么?”李淳民出声质问。
郁淮安改口叫了声,“淳民。”
李淳民推开郁淮安的手,高坐马头,眼中满是坚定。
身后大军已备好,不得不战。
“开城门!”
随着李淳民一声令下,城门打开,万马奔腾而出,前方已然让开一条路,骑兵一路冲进战局,万夫莫开。
郁淮安在骑兵离城之际,上了城门,当即命令。
“擂鼓!”
鼓声大声嘶吼着战歌,传遍下方厮杀的每一个人耳中,这是胜利之歌。
战鼓擂的时间刚刚好。
李淳民上到阵前,祭出天子剑。
天子剑乃是皇室专有,乃大凶的血腥之剑,此剑乃是万里江山一代代的传承。
一剑既出,再抽回时已经沾上了对面之人的鲜血,随手一甩,血液滴落。
万千军士看此一幕,士气大震。
“吾皇勇也!”
嘶喊声不绝于耳,响彻战场,气势十足,将敌军的士气压下了一头。
趁势追击,事半功倍。
这是一场消耗战,步兵在前,先行消耗,骑兵居后而上,奇兵天降。
这本是万万不该的安排,可北淳战力不如人,唯有选择兵行险招。
敌军的领头将军见状,立刻派人去催战鼓。
流星锤上手,骑马单身上前。
这是只冲着李淳民而去的。
这敌军的领头将军被称作千面郎君,名叫万里朗,不是什么好的外号,只因为此人不知侍奉过多少主人,虽说长的是一脸忠诚相,从心里却是个奸佞臣,说翻脸就翻脸。
李淳民只是其中一个。
万里朗判出北淳皇宫前,曾对李淳民投过毒,并投毒成功,若非郁淮安寻医问药,怕早就归天而去。
这是个不可解的梁子。
万里朗穿越人群到李淳民身边,甩手就是一锤,李淳民正与一人缠斗,哪里关注的到脑后。
这一锤下去,便是脑浆迸射,粘连到了不知多少人的身上。
李淳民杀完那人,依着本能转身向后刺去,正对上万里朗用双锤来挡。
双方各退数十步,对上视线。
旁边躺着的正是李淳民亲兵中的一个,头都被砸的塌陷了半个。
二人不言,踏着重步各自为上。
李淳民一剑挑起地上的长枪,剑已回鞘。
长枪对双锤,宛若针尖麦芒,各自为营。
铿锵之声响个不停,两方将领战与一处,无人敢上前。
这是引领者的气场,无人能干扰。
万里朗眼神凶狠下去,将一对流星锤合二为一,一寸长一寸强,究竟是谁长一些,谁强一些,只等胜负之分。
生死之战,万不可有一丝疏忽。
李淳民善战之名远杨,究竟有多厉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参照物。
而这万里朗不一样,是个真正久经沙场的主儿,战场经验比李淳民丰富的多。
一锤当胸,李淳民喷出一口鲜血,远跳出去,万里朗紧追不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要落下这一锤,一锤下去,必得丧命。
就在此时,万里朗身下的马儿一个颠簸,马腿被齐齐割下,一个翻滚蹲稳身子便是向身后一挡,正挡住李淳民的长枪。
李淳民面色惨白,一脚上前,将剑身刺穿了万里朗的小腹。
万里朗自知已输,奋力甩出最后一锤,正砸在李淳民的腰间,将李淳民砸出了老远。
郁淮安满是焦急,在城墙上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李淳民,李淳民对上万里朗的时候,他心狂跳不止。
这是生死之战。
郁淮安一介文人,硬是手持弯刀,护佑住了昏迷过去的李淳民。
“敌军将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消息传遍战场各地。
战局落定,郁淮安第一时间将人带回了城,皇城内的医师还在,固有一腔热血,奈何技术不高,对于李淳民的伤也是没了办法。
“受了万里朗的拼死一锤,竟然还没死?”
房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女子,对于李淳民没死这件事满口的不可思议,饶是好脾气如郁淮安,谈及李淳民的安危之事,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的,当即随手抄起弯刀便对这女子劈砍过去。
谁知弯刀还没到女子的身边,郁淮安的刀便碎了两截。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子对郁淮安的行为也是生了气,不动声色间便将郁淮安压的死死的。
“别以为你在朝海村待了十几年,学了点本事,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如今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能等着这场仗打完再来寻你,已经是仁慈了。”
女子这番话一出,郁淮安便已经是心中震惊。
他早年是富家公子,被同父异母的哥哥追杀,掉落海崖,跌入深海,被人所救,正是朝海村。
在朝海村的他学了些本事,带着仇恨辞别了朝海村。
出存前,教他策卦的农妇已经告知过他,出村后不能策改天之卦,不能用在不正当的途径上。
他出村后想要报仇,却是斗不过他的哥哥,再次命悬一线,又被李淳民所救。
当李淳民道出自己的皇帝身份时候,郁淮安连忙下跪。
“皇上。”
李淳民自然而然高高在上,“为你报仇,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可你又该如何报答我?”
“我余淮安愿为皇家肝脑涂地,刀山火海,绝无二话。”郁淮安当即发誓。
李淳民温言将人扶起同坐,“我不止要你的忠心,还要你的人,可还愿意?”
郁淮安低头不语,不知该如何回话。
“此事不急,同我回宫。”
回宫后不久,郁淮安便听到了郁家的生意倒台,而那位哥哥已下了大狱。
李淳民说到做到,郁淮安却为了难。
而李淳民并没有为难他。
随后便是万里朗叛变,导致边境十六洲攻陷,万里朗带着一路军队长驱直入,欲一鼓作气吞了北淳。
李淳民终日为了战务头疼。
郁淮安得知消息之后,为了报恩,决定用策卦改天。。
为李淳民筹谋划策,一步也没有行将踏错,自战争开始,二人同在一桌食,同在一房睡。
长久以来,竟是慢慢的有了默契。
短短数月,先是将万里朗逼回了边境,慢慢的又夺回了边境十六洲。
郁淮安从用卦开始便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好在边境十六洲已归,李淳民的心事已去。
“你是谁?”郁淮安没有在朝海村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冷哼一声,“看来还是记得朝海村的,我是谁呢,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收你这笔账的。”
郁淮安跪在她面前,“我背信弃义在先,任何惩罚我都认,纵然是要我这条命,也是甘之如饴的,但是我最后还有个不情之情。”
女子笑了两声,“你觉得我凭什么要救他?”
“此乃北淳帝王,他一心为国,一心为了这个天下,他会是个好帝王。”郁淮安只是希望这女子能够救李淳民一命。
“哼!”女子又说,“同样也是手上染满了鲜血的,怎么到你嘴里,这些就不说了呢?”
郁淮安无话可说。
女子嘴上毒辣,却是慢慢悠悠的走到床前,李淳民看着就是马上就要断气了,心中哎呦一声,想着可不能让他死了,若是这个人死了,那她罪过就大了。
然后赶紧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引入了李淳民的嘴里。
“你做什么?”郁淮安倒是吓了一跳。
女子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不是你求我救他的吗,那我杀了他好了。”
郁淮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是郁某狭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我都能当你的祖宗了。”女子调侃了一声,转回正事,“现在来说说你的事情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废灵渊,二是绝世隐居,反正不能再用策划改天下之命了。”
这看似是个选择,可又是登天之难。
他是不想离开李淳民的,绝世隐居意味着他就此离开,不再入世,自费灵渊后,又相当是个废人,那样又该怎样助力到李淳民呢?
对他而言,这两个选择都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最后他还是说道,“我愿自废灵渊!”
女子惊讶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李淳民,顿时明白了,“你倒还真的算是个生意人,没了灵渊依旧能够有无尽家财,既然如此,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郁淮安咬咬牙,“给我三日可好?”
女子却不饶人,“我可是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了,从逼退万里郎开始我就知道了,一直抽不开身来了结这件事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既然你动不了手,那便我来吧!”
郁淮安从女子说完这话开始便被封了灵脉,动弹不得。
女子并不是什么话多之人,一看上去就是独断专行的人,不再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郁淮安也能接受,毕竟人家也说了,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只是一直没有追究这件事,只是无暇抽身而已。
而仅仅是这无暇抽身,就已经是一个大过天的恩情。
因为李淳民的天下,保住了。
女子当即便出手,出手之迹,一个暗器袭来,狠狠插在门上。
那是一个木棍!
“且慢!”
李淳民已经醒了过来,阻止了事情的发生!
郁淮安叫人醒来,立刻扑上去查看,“淳民,你醒了!”
李淳民还在虚弱之中,显然刚才的对话已经全都听在了耳中。
“他去隐居,我乃天子,言出必行。”李淳民已经替郁淮安下了决定。
女子捏了捏鼻梁,很是无奈,“也罢,我便信了你这一次,地方我已经替这位郁施主,想好了,南亭有座无人山,我早年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叫它仙人顶,我将这引路符留下,一周后会去,若是见不到人,那我便会将人带回朝海村,永世不能离开!”
李淳民收下引路符,应下了这件事情。
女子得到答案,下一秒便不了了身影!
“淳民……”郁淮安内心很是不安,以为是李淳民已经收复了边境十六洲,用不上他了。
李淳民当即便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咳嗽了两声,郁淮安立刻上前关照。
“我与你同去!”李淳民说道。
郁淮安一时间手足无措,“不行,你还有这个天下。”
李淳民少有的温柔了一回,“有没有我,天下都在,换个人掌舵罢了,你一身的本事,不能废,反正当着皇帝我也当够了,早就想着离开那座龙椅。”
郁淮安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李淳民是一代明君,怎可为他放弃这天下呢!
李淳民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
“值得的,真的,淮安,我与你同去,绝世隐居,甚好,甚好!”李淳民竟然还能在这里开玩笑。
庆祝战胜结束的第二天,北淳先帝突然薨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这个皇帝在最辉煌的时刻,再难接受世人敬仰!
新帝上任,大赦天下!
仙人顶上,篱笆小院,两滩菜棚,两个小院。
空荡了许久之后迎接来了新的主人。
郁淮安站在这里,看着四周云端,万里无人,这当真算事不小的惩罚,连个邻居都没有!
李淳民自从下了龙座,整个人大转了性子,跟个小孩子一样,竟然还学会了撒娇。
“这个地方不错嘛!自给自足,这哪里是惩罚,这明明是早点过上了神仙日子嘛!”
李淳民笑着直接将郁淮安抱了起来。
“走了,好好看看咱们以后的床结实不结实!”
山河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