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孚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脸，笑道“因我与女皇陛下是多年的旧相识，在此奉劝陛下一句，多余的怜悯就是害了自己，过度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犯错。没有人是多么善良的，何况是妖孽。”

“从你的身上，我倒是可以看出来，人，尤其是你们男人，没有几个善良的，还总是觉得别人对不起你们。”

“是，陛下说的对，可是陛下有一句说错了，不止是男人啊，女人也会这样，女儿国也不太平，作奸犯科的大有人在，偷税漏税的也比比皆是，是不比那些妖怪强多少，可有一点是比那些妖怪强些的，那就是和平的时候，人不会以人为食，那些妖怪，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吃人。人与妖势不两立。”

“他们喜欢啃人肉，我们喜欢吃它们，这倒是真有意思。”

“等到他们来吃女皇陛下了，陛下还会觉得有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

“陛下，臣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在说臣在书里写的都是对的，关于犬戎国的描述，臣认为还是轻描淡写了的，臣看到的场景更加可怕。”

“我们的人也去过犬戎国，事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那犬戎国待客之道很好，我们进去，也是把我们奉若上宾，一口一个天朝来者，是的，他们管东方去的人，不论是哪个地方的，都说是天朝来者，也是对比他们这样的妖怪，我们算是非常善良非常讲究的了。他们也对我们彬彬有礼，还让我们看看这儿看看那儿，表示他们一切正常，只是吃他们国度的人。毕竟当初那些人败给了他们的祖先，那时候，大部分的人都被他们的祖先生吞活剥了，留下来一些繁衍后代，也是为了给他们吃。我看了，那儿的人确实都是他们国度的人，没有其他地方的，都长着很怪异的脸，无神的目光，有的已经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叫着，有的还有些记忆，会喊救命，除此之外，跟我们这儿的鸡鸭鱼狗没什么两样。”

“在那个巨大的屠宰场，他们有的将人拦腰劈成两半，有的直接砍下头颅，有的生生拔掉皮，露出一片血肉模糊，那儿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在宰杀的时候，还会暴露出本性，忍不住喝上两口血，抱着人的琵琶骨敲打，啃食着多肉的地方。有的不顾礼仪，不顾穿着宽大的衣服，直接啃食，弄得满身都是血污。他们那儿的百姓还会亲自到屠宰场挑选自己满意的人，或是带回家里自己处理，有的放血，等到人的血流干而死，他们的手法不比屠宰场的，所以被带回家里的人非常受苦。”

“我和几个随从走在大街上，每家每户都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我听出来，那是和我一样的人的叫声。叩门上去查看，是这家人生了孩子做饭菜庆祝，是那家人迎来了久久未见的好友，给好友准备下酒菜。他们还将剩余的部分挂在院子里，有的挂在门上，他们的门首大都挂着人的骨头，他们的乐器也都是用人做成。鼓面是人皮，铉丝是人的筋，他们的观赏池里流的是血，那莲花盛开在池面，也显得非常可怕。”

“他们还将人作为家宠。会去市场上挑选些好看的人，给那些好看的人拴上链子，带着他们回家，像对待猫狗一样对待他们。那里是人间炼狱，妖魔的乐场，我去了之后常常祈求自己不要倒霉，下辈子投胎到犬戎国，那里是真正的地狱。”

罗孚现在说着，都有些后怕。

女皇陛下却是一脸的轻松，她没有去过犬戎国，见不到那可怕的场景，只是听描述，也是不痛不痒，再者，那与她无关，那不是她的女儿国，她一辈子都不会到犬戎国的。犬戎国的人之所以如此惨，都是因为几百年前败给了那些妖怪的祖先，沦为了奴隶，作为奴隶，这些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下场。

她不必非常同情犬戎国的百姓，也不必故意看不到他们的遭遇。

“那又怎样？他们只要老老实实待在犬戎国，是不会对别的人造成什么危害的，他们的旁边有林氏国，还有厌火国，多年前曾经的打败了犬戎国，犬戎国的国民一旦出来，必定会受到这两个地方的人的阻拦。我不必为犬戎国担忧，但看着你，晋国的皇子殿下整日游走在各国之间，我非常担心呢。”

“陛下担心什么？”

“担心你们晋国是不是又看中了那片肥沃的土地，让你潜入到那个地方，想方设法得到那片土地。”

“陛下真是太看得起罗某了，罗某若有那通天的本领，也不会到处流浪，至今没有一个安生的落脚的地方。”

“你不是不想有一个安生的落脚的地方，而是你根本就不打算有一个安生的地方落脚，你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陛下又说笑了。”罗孚轻轻一笑，摇头道：“臣与陛下只是幼年时相处几年，之后分离，多年未见，怎么陛下说的与深知臣内心的想法一样？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得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陛下又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你们晋国人的想法，也知道你们两兄弟的想法。我们女儿国之前也跟晋国人做过生意，打过不少交道，对你们的印象可是尤为深刻。你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也是最贪恋别人东西的人。别人的好东西，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据为己有，如果能够偷走，那就偷走，如果偷不走，那就想办法霸占。”女皇陛下说着对晋国的了解程度，说一句就恶心一句。

“总而言之，你们晋国人就是不满足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非要跑到别人的地方，将别人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还非要霸占！这就是你们晋国人的本来面目！你混入林氏国的使臣中，又不远万里回到庆国，冒着被识破的风险也要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女皇陛下的脸上显现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诡异。

庆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