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问,颜汐芸毫无意外的来到了段记绸缎庄。
她刚一走进去,绸缎庄的段老板就迎了上来“颜大人?您怎么又有空来此?”
颜汐芸环顾四周,绸缎庄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人流不断。
她观察了一下段老板,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却没想到已经有了孙子。
这时候,她不禁的想到自己。都十八了,还没嫁出去.....
她欣慰的点头并笑道“是这样的,我是来通知你们,最近县里不太安生,千万别让自家的孩子出门!”
段老板应声道“没想到大人还亲自上门来说,小人代全家谢过大人!”
“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要问问....你,不知......”
“大人但说无妨!”段老板十分慷慨大方的说道“小人会像上次那样,知无不言!”
见段老板十分大气,颜汐芸也不再犹豫。
她直言不讳道“张记米铺的公子昨夜子时一刻失踪了,我听米铺的伙计说,张家公子怕猫,而.......你的小孙子也被猫抓伤过,我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里不常出现猫的?”
“哎,原来是这个啊!”
段老板似乎对这事毫不忌讳,仔细回想了一番后,便对颜汐芸娓娓道来。
“此事发生在十五年前,那个时候这儿的知县还不是朱五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家孙儿突然就被一只绿眼睛的黑猫给抓伤了,从那天之后,我家孙儿每隔两天就会被猫抓伤,我就怀疑....会不会是沾上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邪门的东西?”颜汐芸反问道。
段老板点点头,接着说“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阴事’!”
知道。无非就是鬼鬼邪邪的东西,人治不好的或找不到病因的,就会被人以为是鬼神所致,这就叫‘阴事’!
“我家孙儿三天两头的被猫抓伤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原以为这样他就没事了,可是谁知道那些猫竟然爬上了我家的墙头,害的我孙儿大病了一场。后来我请了一位高人,高人说这些都是因为那只绿眼睛的黑猫!”
黑猫通阴.......
“高人说要想破解就只有一个办法,用狗血泼在墙上,再用一道符贴在墙上,将其镇压。从那之后,我就开了这家绸缎庄,这儿也再也没有猫来过!”
迷信活动而已,根本就没有可用的线索。
唉,线索又断了........
颜汐芸叹声气,临走之前,她忽然转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段老板,昨夜子时一刻,你在何处?”
段老板思虑过后,答道“昨日家中有事,申时就关了店门,昨夜戍时就已经睡下了。”
颜汐芸听后,有些灰心丧气。正当她前脚离开绸缎庄时,段老板突然将她叫住“......对了,我记得昨日戍时曾回来过一次.......”
颜汐芸闻声转回身,接着询问道“你回来作何?”
“昨日回家之后,快到戍时时,我忽然记起店中给孙儿买的东西忘了拿了,于是又折返了回来。”
“那你可有看见了什么?”
段老板皱起眉峰,细细回想着昨夜的场景,紧接着无奈的叹声气,摇摇头道“.......看见了什么?倒还真没有!不过昨夜戍时,我看见了张公子正往米铺去。”
“他一人?”
“是!”
凶手既然要想抓走张公子,那为何戍时时不将他抓走,而是在子时的时候故意闯进米铺将其绑走?
颜汐芸笑笑,对段老板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颜汐芸转身就又跑去了福来客栈。
此时,福来客栈的老板正在门外送客,见颜汐芸小跑而来,他赶忙作揖相迎“大人!”
颜汐芸扶着他,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用客套,我有事相问!”
“大人请问!”
颜汐芸看看了四周,对他小声的说“这里不太方便,我们里面说吧!”
说吧,颜汐芸扯着他的袖子,三步两步的来到了客栈后房。
颜汐芸四下环顾,接着询问道“我想知道,你昨夜可见过左姑娘或者左吴?”
他摇摇头,说道“并未曾见过。昨夜戍时就打了烊,接着小人就回去了。”
颜汐芸听后,有些不解的问“难道客栈不需要人守夜吗?”
“当然有。”说罢,他转身走进厨房里,冲里面大声喊道“三儿,三儿!”
过了一时半会后,那个叫三儿的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领着三儿来到颜汐芸的面前,并对她说“大人,这就是昨夜负责守夜的伙计,三儿!”
男人是中等身材,长相憨厚。颜汐芸向下一瞧,男人腰间的围裙上沾满了动物的血迹,想必是厨房负责处理肉类的。
颜汐芸再仔细一瞧,突然瞳孔睁大,她指着三儿左眼下的红色的疤痕问道“你的眼睛.......”
三儿下意识的脸色突变,用手捂着左眼。客栈老板见状,便向她解释道“大人,此人是我远方的一个表侄,不瞒大人,这孩子因为眼角胎记的事,自卑的很!”
颜汐芸目不转睛的盯着三儿眼角的红痕,指甲盖一般的大小。
赵时台说那人的眼角受了伤,却没说伤痕有多大,不过看他伤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难不成......真是胎记?
“原来是这样,是我多虑了。”她拱手,对三儿说道“无意冒犯,你别挂心!”
三儿摇摇头,摆摆手,表示无碍。
忽然这时,颜汐芸又看到了他左手掌的五根手指上有许多的老茧,不仅如此,在他的虎口处还有隐隐约约的伤痕。
她冷眼一闪,留了个心眼。
“你别害怕,我只是想问问你,昨夜子时,你在何处?在干什么?可有见到二楼失踪的那位姑娘,或者她爹左吴?”
三儿十分胆怯的低下头,双手紧攥着围裙,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说“.....小.....小人,”
颜汐芸伸手拍拍三儿的肩膀,宽慰他“别害怕,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具实说话就是了!”
“好。小人昨夜戍时就关了客栈门,戍时三刻回到了房间,准备休憩........正到子时时,我突然被东西倒地的声音惊醒,以为进了贼........等我出去一看,原来是左吴进厨房,不慎把柴踢翻了。后来他说要借灶炉做一碗莲子羹,我实在太困......就将灶炉借了给他.......”
“嗯,然后呢?”颜汐芸点点头,追问道。
“.......被惊醒之后,我就例行查夜,去了二楼时,我突然看到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等我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时候,那个黑影就不见了.......只是经过了那位左姑娘的房间,发现她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黑色的身影,肯定就是那个带走左姑娘的人了!
“那你们忙吧,我府中还有事,先走了!”
“恕不远送,大人!”
颜汐芸笑着面对他们,等直径略过他们后,颜汐芸突然敛色屏气,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寒意!
片刻之后,颜汐芸大步匆匆的回到了府衙,公堂内,孟冲和刘二虎也刚刚回府。
两人见她,正准备行礼时,颜汐芸忽然大手一挥,并道“免了!赵时台呢?”
孟冲和刘二虎相觑一眼,随后两人一同手指着府衙外,异口同声道“.....颜府!”
“颜府?谁允许他去我府上了?”
不等两人作答,颜汐芸又匆匆忙忙的跑出府衙,跑回了颜府中。
她一步跨两阶,两步就跑上去了,她一直注意脚下,却意外撞到了正要离开颜府的颜堇年。
两人相撞倒地,双双手扶着额头。
“颜堇年,你干什么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颜堇年也一脸委屈,他坐起身,抱怨道“你干嘛贼喊捉贼啊你,我也被撞倒了啊!”
颜汐芸白了他一眼,接着快速起身,跑去大堂。
大堂里,赵时台正昂首躺在红木雕龙椅上,张着嘴呼呼大睡。
一旁的红木雕凤椅上,御景司闭着眼端坐着,看似表面平静,实则鼾声如雷!
好啊,我在外面跑这跑那,就是为了早些破案。你们倒是舒服,在我府上睡觉!
颜堇年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抚摸着臀部,十分难受的小声嘀咕道“.....真是的,我招谁惹谁了嘛!话说到底是长姐身板硬朗,还是我实在瘦弱,这把我撞得......哎呦,疼死我了!”
他一瘸一拐的缓慢来到大堂门外,瞥眼一瞧,颜汐芸正十分生气的撸起袖子,他又看了看赵时台和御景司。
完了完了,长姐要发怒了!
在臀部疼痛的情况下,颜堇年还是十分熟练,且快速的捂住了双耳。
下一秒,颜汐芸就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吼道“你!们!都给我,起——来!!”
那一声,犹如惊天霹雳,河东狮吼!
赵时台就像是受了重创一样,被吓得一下从椅子上跳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颜堇年再转头看看御景司,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他默默的在心中为御景司竖了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传说的靖王,堂堂的御国大将军!在长姐的河东狮吼下,还能沉稳镇定的,他是第一人!
佩服啊,佩服啊!
颜汐芸瞪着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赵时台“赵时台,赵大人?”
赵时台扶正官帽,赶忙起身,对颜汐芸拱手行礼道“....大.....大人!”
颜汐芸瞥眼又瞪了瞪御景司,御景司察觉,眼睛转向一边,略显心虚。
“敢问赵大人可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还是,已经抓住了此案的凶手?才会显得如此悠闲自在。”
赵时台擦擦额上的冷汗,心虚的说“没.......没有!”
“没有你还敢在这儿休息!”
赵时台话音未落,颜汐芸就突然大发雷霆的冲他大吼道。
门外的颜堇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双腿发软,接着双手仗着门,下意识的浑身发抖。
颜汐芸听见声音,回头怒瞪一眼颜堇年,颜堇年害怕的用手蒙着眼睛,慢慢转过脸去。
接着颜汐芸转回头,对赵时台说“是谁把你带到我府上来的?”
赵时台不说话,颜汐芸瞥向御景司,御景司忽然这时站起来说“对了,厨房里好像还炖着鸡汤呢,我得去看看!”
“站住!”
御景司停住脚,颜汐芸阴阴笑道“本小姐今日胃口好,正想喝鸡汤。你这鸡汤炖了有多久了?”
御景司心虚难掩,随口答道“.......大,大概有......两个多时辰了吧。”
“两个多时辰?那你的鸡汤怕是已经和灶炉底一样黑了吧!”
“那我赶紧去看看!”
说罢,御景司拔腿就跑,不给颜汐芸留任何叱骂他的机会。
跑出去时,顺带扶走了颜堇年。
眼下堂中就只剩下颜汐芸与赵时台了,赵时台冷汗不断的冒出,甚至害怕到双手发抖,嘴唇微颤。
颜汐芸瞥他一眼,撩过裙摆,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冷笑一声说道“赵大人,今日你可有查到什么对本案有利的线索?”
赵时台擦拭掉额上的冷汗,声音微颤的说道“回.....回大人,下官,下官....下官的手下派人送来信,这是信!”
说着,赵时台从怀中掏出书信来,双手颤颤巍巍的递给颜汐芸。
颜汐芸接过信,展开后阅读道“今日县上一切平安,无事发生,凶手也还未查到。”
看完信后,颜汐芸的怒气更大了,她十分生气的将信撕毁,揉成一团,随手一扔。
“这就是你查到的!”
“大人,此案性质不同于往日,急不得!”
急?本大人倒是不急,可百姓怎么办?
“方才我又一次去了米铺和客栈。客栈伙计表示曾在子时出头看到了黑影闪过,那名伙计眼下有一道红痕,我要你查查他!”
赵时台指着自己,不解的反问道“我?”
“怎么?你有意见?”
我赵时台好歹也是县官,和你同一级,凭什么要听你的指使?
颜汐芸听出了他话中隐藏的意思,接着冷笑一声,道“赵时台,我想你应该知道,太后亲赐官羽的意义!大家都是七品芝麻官,理应平等。可本大人是太后封赐的,你要是敢惹本大人,本大人一纸状书将你参到太后的面前!到时候,你的七品官的位置,可还保得住?这结果,我想你也心知肚明!”
赵时台听后,瞳孔一怔,目光无神。
颜汐芸倒是得意的一笑。
这人真好糊弄,随便胡说他居然信了,看来太后教的这一招还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