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司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院中的那棵树上,一拳又一拳,树干上渐渐被印上了他手背上的血迹。见状,竹酒也无可奈何。
翌日一早,颜汐芸从床上起身,随手抓了件衣服穿上后,便坐在院中。她嘴唇发白,双目无神,十分憔悴。这时候,御景司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稀粥来到她院中,见她一人坐着,今日又有些许寒风,便立马快步走去,放下碗来,进到房间拿了一件棉厚的披风来为她披上。
她瞥了眼稀粥,不等御景司开口,她便先发制人的说道“我不吃!”
“汐芸,你身子还虚弱,不能坐在寒风中。我扶你进去吧!”
“我不去!”
他有些无奈,接着又说道“那我去将暖壶给你拿来!你抱着暖壶,身子也暖和些。”
“我不要!”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一口否决。御景司深感无奈,低声下气的对她说“汐芸,你能不能别闹脾气了?大夫说了,你是因为气急攻心,才会突然晕过去的。眼下你身子虚弱,昨夜一夜未进食,要是再病上加病怎么办?”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牵过她,可是谁料,她却突然生气的将他的手撇开。
见状,御景司一脸惆怅。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不好气的对他说“御景司,为什么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见?你现在在这里,又装什么假慈悲?”
“汐芸,我没有!”御景司害怕她因此误会自己,便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对她解释道“好好好,我承认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不再不理我,全部的错都是我一人的好不好?”
闻言,她眼眶含泪的抽回自己的手,耍着小性子质问他道“怎么听你的话,好像是我在逼你一样?”
“汐芸……”
“御景司,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信任你的。我原本以为,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可以将信任托付于你。可事到如今,每次只要我需要你帮助和保护的时候,你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汐芸,我没有消失不见!我已经让竹酒去差人打探他们的消息了,相信明日便会有结果!”
“我说的不是这个!!”
话音落,御景司不明所以的盯着她。
只见她声泪俱下的说道“罢了……,既然如此,这官……我也不做了!”
她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
可是,他却总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丢下自己,耍性子离开。
御景司愣在院中,良久后,他失心落魄的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颜堇年来给她送饭,却看见她换了身朴素的衣服,背着包袱,关上了房门。
见状,他挠挠头,略微吃惊的问道“长姐,你收拾包袱,是要哪儿?”
颜汐芸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快去收拾细软,和我一起回上京去!”
“长姐,你不会是要擅离职守吧?不行的,你这么做就是违抗懿旨,太后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知道。所以我把你送回上京,问候过爹娘之后,我便离开。”
听后,颜堇年后知后觉的问道“长姐,你不会是想牺牲自己吧?”
颜汐芸没有说话,眼神四顾。
“不行!我不同意!”
她叹了声气,盯着颜堇年说“我什么时候做的决定,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了?”
说罢,她起步要走。见状,颜堇年立马拦下她,心急如焚的想要劝说她“不可以长姐!长姐,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忘了吗?”
看着他满脸委屈,她的心也柔软了下来。可是尽管如此,她也还是决心要走!
她奋力甩开颜堇年的手,对他说“你要是不愿意走,那你就留这吧!”
扔下这话,便扬长而去。
颜堇年一路追赶,他的声音响彻整座颜府,而此刻,御景司和竹酒正刚从府衙回来。他闻声停下脚步,却看见颜汐芸背着包袱火急火燎的从府内走出,二话不说,骑上快马就离开了这里。
略过他身边时,颜汐芸意味深长的盯了他一眼。
见状,御景司二话不说,命令竹酒去牵马来,竹酒牵来马,他骑上马就快马加鞭的追赶上去。
看到他们离去之后,竹酒才转头询问颜堇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颜堇年哭哭啼啼的将事情告诉了他。
与此同时,颜汐芸骑着马已经离开了清云县,御景司也毫不逊色,不过片刻,就追赶上了颜汐芸。但,他没想到的是,颜汐芸骑马时居然威风凛凛,很快,他再次被颜汐芸抛在马后。
御景司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利用轻功稳稳的坐在了颜汐芸的身后。
“御景司,你干什么?!”
御景司一边按着她的双手,一边从她手中夺过缰绳,逼停马匹。
颜汐芸气愤的从马背上跃下,背着包袱继续赶路。御景司随后跃下,追赶上去,拉住她的手,拦下她。
“汐芸!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不耐烦的说“我去哪儿用得着你管!”
“站住!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许你走!”
见他执意阻拦,她顿时委屈了起来,她说道“我留在这里做什么?百姓们不信任于我,我留在这清云县还能做什么?你别拦着我,我要离开这里!”
“汐芸!汐芸!”她反抗着要走,御景司一声大吼逼她冷静下来“好,既然你要走,那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任由太后追杀至天涯海角。”
闻言,颜汐芸一肚子的委屈顿时用眼泪发泄了出来,见状,御景司十分心疼的抱住了她。
她趴在他的肩头上,嚎啕大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我不是要故意对你发泄,可是,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御景司,我低声下气,放弃尊严,就是为了保他们的安全但到头来,我的全心全意全部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颜汐芸猛地推开他,冲他嘶声力竭的吼道“我受尽委屈,你不在,我低声下气的时候,你也不在!你还说,是太后让你来保护我的,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
“汐芸,对不起!我错了,我改!我改!”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总会耍些小性子。御景司知道这一点,也就任由着她耍性子,对自己发脾气。
正在这个时候,竹酒骑着马追赶至此,他心急如焚的对两人说道“不好了大人,百姓们魔怔了!”
闻言,颜汐芸立即放弃了要走的念头,和御景司骑着马,跟着竹酒去到神仙村外。
孟冲和白崇义领着一些衙役守在神仙村外,颜堇年也躲在一旁,时刻注意着村里的动静。
只见村子中,百姓们穿着统一,都穿着黑色衣服,戴着白色斗篷。他们在村子里四处游走着,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不仅诡异,而且惊悚万分。
这时候,颜汐芸他们来到这里,她走到颜堇年的身边,望了眼村子里后,便问道身旁的白崇义:“他们这是怎么了?”
白崇义轻声答道“大人,小声点!千万不能惊动他们!”
“为什么?”
“大人,你前脚刚走,负责巡视这里的王与辉就急忙赶回来,说百姓们魔怔了。等我们过来一看,百姓们就是这样了!而且,只要我们声音过大,就会立马惊动他们!”
颜汐芸仔细观察着百姓们,发现他们行为举止十分奇怪,他们无所事事的站在村子里,四处游荡着,而那个自称龙神太子的男人却不见踪影。
她皱起眉峰想了想,转过头去询问御景司“御景司,你行走江湖多年,你看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御景司思考了一些,摇摇头说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又是这样,每次都帮不上忙!
颜汐芸的脸立马耷拉下来,见状,御景司便赶紧解释道“不妨这样,我进去看看!”
“不可王爷!”这时,孟冲突然说道“大人,在您来之前,王肆他们三人就进去查看了,可是片刻过去,他们三人都没有出来过!”
“没有出来?”颜汐芸吃惊的问道,听了孟冲的话,她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候,一声锣响从不远处传来,闻声,孟冲赶紧提醒道“大人,快蹲下!”
她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蹲下身,藏在草丛中。
锣声越来越近,只见一些百姓抬着没有顶的轿子,轿子上,那个中年男人正悠闲自得的坐在上面,而跟着他的两个年轻男人则分别站在轿子的两旁,一人敲着锣,一人高喊道“龙神太子回归,众徒迎拜!”
此话一出,村里的百姓们纷纷跑了出来,眼尖的颜堇年发现,王肆、刘二虎和王与辉也在人群之中。
“长姐你看!”
颜汐芸朝人群末尾看去,那三人和百姓们穿着一样。
他们从村里出来,整齐有序的跪在地上,朝中年男人俯拜。随后,抬轿的四人慢慢放下轿子,一旁的年轻男人见状,便搀扶着中年男人下轿来。
紧接着,众人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进入村里。
等到他们进入村子以后,颜汐芸才慢慢的起身,她看着刘二虎他们三人也跟在人群之中,眼神十分怪异。
她想要从草丛中出来,却被白崇义一把拦下。
“大人,你不能出去!”
“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话罢,白崇义松开手,一脸认真的对她说“大人,属下替你进去查看!”
她望了眼村子里的百姓,叹了声气说道“好吧,你注意些安全!”
说罢,白崇义便自告奋勇的进入村里。他刚刚推开村子的大门走进去,那些着了魔一般的百姓们就突然齐刷刷的转过头来,一双双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接着,只见百姓们跑上前去,将白崇义拿下。白崇义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而是随着他们,进入那座重新修建好的府邸里。
中年男人身着黑色紧束衣坐在高坐上,押着白崇义的两人松开手,白崇义抬头盯着那个男人。他环视四周,只听中年男人身旁站着的年轻男人先发制人道“见到真神,还不下跪!”
为了帮助大人查案,只好屈身了。
他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跪下来,对男人俯首磕拜道“见过龙神太子!”
男人眼睛微闭,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不是府衙的师爷吗?怎么会来这里?”
闻言,白崇义心头一惊,他从未告诉这个男人他是师爷的身份,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仿佛男人是有双能够看穿人心的眼睛一样,不等白崇义反应过来,中年男人就接着说道“身为真神,这世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白崇义随心一笑,抬起头来对男人说道“真神法力无边,小人佩服!”
“虚伪的人,本真神不收!”
“真神这是说的哪里话?实不相瞒,小人实在受不了颜汐芸的欺负,故此,来投靠真神!请真神收小人为弟子,开悟小人,助小人功德!”
听后,中年男人依旧犹犹豫豫,他身旁站着的年轻男人见状,便俯身在中年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接着,中年男人话锋一转,态度十八变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神就暂时将你收下罢!”
“多谢真神!”
“阿大阿二,你们将他带下去吧!”
座旁的两个年轻男人听后,上前来对中年男人俯首行礼道“是,师父!”
村外,颜汐芸伸着头张望着村子里,却始终不见白崇义出来的身影。
见状,颜汐芸有些着急了,她再次起身,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可是却又被孟冲拦下了。孟冲叹了声气,准备自己进去,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树上落下。
看清后,颜汐芸吃惊的大叫了一声“姒霓?!”
她的声音立马引起了村子里百姓的注意,他们齐刷刷的转头盯着她,见状,御景司赶忙牵起她的手,匆忙逃离这里。
百姓们手拿着武器追出,见他们落荒而逃,也停止了追赶,若无其事的回到村里。
天下第一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