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金銮殿上的君如轩猛拍龙椅,怒声呵斥:“御景司!你可知罪!”
话音落下时,只见赵国公步履匆匆的走进金銮殿。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这一番,他要新仇旧账一起与御景司结算!
“臣拜见王上!”
君如轩深知赵国公此番前来的意图,而他现在也需要这份意图为他做引。
御景司,这一次就是御辜在世重活,也救不了你!
随后,赵国公义愤填膺的向君如轩诉说了自己的冤屈,两次逃婚,两次都闹得沸沸扬扬,惹得城中人尽皆知。这等奇耻大辱他岂能忍气吞声!
君如轩势在必得的盯着御景司,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反驳,是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了吧。
“你与安乐郡主乃太后赐婚,你却两次抗旨不从,论罪当诛!”
御景司身姿挺拔的站在殿上,心中确知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但依旧一言不发。
“朕本想着,此番你若能带回汐芸,朕便饶了你死罪..........”
“若臣真的带回了汐芸,王上当真能饶臣不死?”说心里话,他不信。
比起泽鹤尘,君如轩才是对汐芸威胁最大的一个!
虽不知泽鹤尘是否真心倾慕汐芸,但他心中确信一点,君如轩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就算汐芸平安而归,想必王上也会另寻他法至臣于死地。因为王上倾慕她,而要得到她的芳心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臣,抹去她对臣的希望!”
九五之尊怎能容忍有人将他心中所想一尽说出,君如轩赫然拍掌而起,雷霆大怒。
“御景司你找死!”
“只怕是臣说出了王上心中所想吧!”
两人硬碰硬僵持不下,一旁的赵国公默默低下了神色。
看来颜汐芸那个妖女是真的没有回来。
不过御景司说的没错,王上的心思都在那个妖女的身上,只怕是妖女回来了,王上也会舍不得杀她。甚至有可能纳她为一国之母,届时再想除她就再也不可能了。
所以,不能让她活着回上京!
与此同时在城门口,颜堇年伸长了脖颈张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每当到了白天便会有不少的官商和普通商户出入上京,再这么多马车的经过之下要找到一个女子,实属不易。
不过些许,颜堇年的双眼便已开始发涩。
这时候,一辆蓝顶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在它的一旁跟着一辆悬挂着妃色坠子的马车。颜堇年在人群中拥挤着,他看见蓝顶马车的车帘被撩起,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从马车中走下。
趁着无人在意,挂着妃色坠子的马车快速驶入城内。
那位女子下车之后便四处环顾,颜堇年心中生疑,便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的腰间。
蓝色的丝带?
是她!
“木南孙..........”
闻声,女子猛然回头看向颜堇年。
她来到颜堇年的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见他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腰间,二话不说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颜堇年一惊,委屈的捂着脸不明所以:“你干什么打我?”
谁能想到亭亭玉立的女子,说话时竟腹黑的很,丝毫不留情面的那种,“方才就见你目光猥琐。小心些,否则..........我杀了你!”
颜堇年微微低眼,方才见她双手的指甲长于普通人。
这双手..........被挠一下只怕会一生留疤吧!
此话一出,颜堇年身边的百姓也不由的害怕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木南孙吗?我要找木南孙!”
女子细长的柳叶眉轻浮一挑,“本姑娘就是木南孙。你方才说颜汐芸,莫非你是..........颜堇年?”
颜堇年连连点头如捣蒜,他可找到能救御景司的人了。
他一把抓住木南孙的手腕,当务之急是救人要紧,多余的他也来不及多说。
而王宫大殿里,赵国公一番煽风点火之下,成功将君如轩的怒火点燃。就在这时,颜正国才急匆匆地赶来为御景司求情,以拖延时间。
“烦请王上看在小女的份上,饶过靖王一命!”
御景司转身向颜正国鞠身拜谢,“多谢颜相为本王求情。可在本王看来,本王的死若能换回汐芸,本王也死的足惜!”
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累他下水。
汐芸,若有来生,本王一定用一生补偿你!
“来人!靖王两次抵抗圣旨,其罪当诛。将他捆至校场,当即立斩!”
“王上!”
尽管颜正国此刻心急如焚,也阻止不了侍卫带走御景司。
他们褪去了御景司的衣服,粗暴的摘下了他的束冠。临走之前,他俯身拾起地上的发簪,那是他曾赠给颜汐芸的,后来她又归还于他。
“即便是死,我也要将她与我唯一的信物带在身边!”
“将他手中的发簪给朕夺下!”
朕绝不会让你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御景司将发簪紧紧攥在手心,即便是被刺出了血,他也咬紧牙关誓死不松手。
“多年不见,王弟依旧如此固执!”
这声音...........
赵国公下意识皱了皱眉,她怎么回来了?
颜堇年在木南孙的陪同成功入殿,他看了看龙椅上的君如轩,也不知是何来的勇气,他一把推开了御景司身边的侍卫,这才护住了他的发簪。
在见到木南孙的那一刻,君如轩的手便下意识的发抖。
果然,本以为多年过去,朕便不会再对她有些忌惮。她手中并无兵权,可自幼起,朕一直忌惮于她!旁人只以为朕当年不杀她是因为她不止一次的救了朕的命,殊不知,那一次朕看见她痛恨朕的眼神,朕的心竟然出乎意料的柔软下来。
“你怎会回来?”
木南孙狠厉的瞪了一眼赵国公,接着解开腰间的丝带,替御景司包扎伤口。
“平福寺修行五年,现如今时间已至。我自当回来!”
她的语气...........是不痛恨朕了吗..........
“不知他犯了何事,惹得你雷霆大怒?女人?权力?”
君如轩扭头叹了一声长气,“这与你无关,你莫要干涉!”
没想到在木南孙的面前,王上的气势居然落了下来。此女日后必定也是个祸害!
“我只知靖王与我一同长大,他并非是对你有威胁之人。”
王上明显忌惮于她............万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木南孙你现在已经不是王室中人了,那这朝堂之事你便无权过问!”赵国公立刻反驳她的话。
木南孙向来脾气倔强,更是对赵国公这等货色没有好脸。
“呵.........赵正假,本姑娘持枪骑马,飒爽英姿时,你还在给你家的那个傻小子把尿呢!若按规矩,你甚至不能正眼瞧我!如今你吹胡子瞪眼,就不怕我剜了你的双眼!”
赵正假是他的本名,可在他在朝为官之后便再也不用此名,甚至不许任何人提及此名。
她父亲当年死时她才只是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她又怎会知他真名的?
“你这丫头..........”
“大胆!”此话刚出,赵国公惹来君如轩的一声叱骂。
“她是朕的王姐,你当着朕的面唤她丫头,难不成你还要管朕叫君如轩!朕虽与王姐有过误会,但那也是朕的事!是最近朝堂太过清闲,让你忘了身为臣的本分了是不是?!”
王上居然还袒护于她。
这日后的敌手又要多一个了!
木南孙轻笑一声,在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敢和她正面对峙。
赵国公..........呵,将颜汐芸逼去番州和亲,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王姐,你既回来,那你的身份朕自当会为你恢复的。只是此人...........”
“我的人!”
什么?
“我将汐芸视作亲妹,她的人有我护着!”
“他屡次违抗朕的旨意,其罪当诛你是清楚的!”
“我离开王室多年,不清楚这当中规矩。”
“你..........”
话音未落,太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放了他!”
闻声,木南孙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她走去一旁,恭敬的鞠身行礼。
太后看了看御景司受伤的手,又双眼含泪的注视着木南孙,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木南孙的脸庞,木南孙见状下意识的后退,避开与太后的距离。
她的父亲是先王的亲弟弟,那她不就是太后的侄女吗!
颜堇年这才恍然大悟。
太后的眼中满是对木南孙的疼惜,可木南孙的眼中却是充满了仇恨。
“哀家日日盼,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南孙,这些年你在外定是吃了不少的苦,你都瘦了,这要是让你仙逝的爹娘知道,定会心疼的!”
“爹娘的在天之灵,南孙只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生个好人家。莫要再投生帝王之家,免得惹人嫉妒,恐遭是非!”
扔下此话,她便扬长而去。颜正国和颜堇年也赶紧跟上。
太后在场,君如轩只好再放他一马!
御景司,你下次绝不会在这样幸运了!
回去的路上途经靖王府时,赵忆梦突然从府内跑出,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御景司,两次拒婚之事,已经令她成了城中百姓饭后茶余的闲谈对象。
可满腹的委屈在见到他手受伤的那一刻,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快些...........”
“安乐郡主可知毁他人姻缘是要遭受天谴的?”本该是御景司为难的时候,木南孙却挺身而出。
赵忆梦盯着她上下端详。
木南孙不屑的轻笑一声,凡是对汐芸不好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贵为上京才女。呵~,夺人所爱,不过如此!”她俯身贴近赵忆梦耳旁,“往日你是怎么对汐芸的,今后我一定会百倍还给你。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赵忆梦略显吃惊,她究竟是谁,难不成是颜汐芸故意找来的?
“伤害了汐芸的人,我会替她百倍偿还!”
什么.........
靖王妃这个位置,你还不配!
说完她便看向御景司,那双凌厉的眼睛是御景司从未见过的。
“我之前说过,我的心里只有颜汐芸!你若是喜欢这王府便赠你,只是三日之后管家探亲回来,你让他来颜府找我便是!”
哼,还算他有良心!
回到颜府后,颜堇年便为御景司上药。
比起舅母太后,木南孙还是与颜正国夫妇更为亲近些。
在颜氏苏瑾的面前,她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就连语气也变得温柔,不知道还真以为她是贤良淑德的千金小姐。
“女儿南孙,为义母请安!离家多年,感恩义母每月稍信挂念南孙!”
颜堇年听着一脸不解,她何时认娘为义母了?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姐姐!那他在家里的地位又下降了。
“话说回来,汐芸她..........还是没有下落吗?”
“你既然如此有本事,那你是不是能救我长姐?”看她英姿不凡,虎口有痕,想必是习武之人。
木南孙瞥向一旁的凡姝儿和叶清清,她走近,对着两人仔细打量。
如果认出一个人是靠直觉和眼睛的话,那木南孙靠的就是嗅觉。
“你们是番州人?温煜喆呢,他小子为什么不来?”
两人深感奇怪,明明素未谋面,“你怎么知道的?”
凡姝儿有些警觉,难不成是温煜喆派来的?
木南孙紧紧盯着凡姝儿身后的手,不屑一笑:“你不用对我刀剑相向,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是想知道汐芸的下落。”
“不知道。我们也是来这里寻找她的下落的。”
木南孙闻言心中一怔,“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你我应属于同一阵线,而温煜喆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温煜喆,又是他。
“当年我持枪上战场,偶然遇见过他。那时他吃了我的宝马,这笔账我还未找他算呢!现如今他又敢对汐芸出手。”
提至此事,她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义母放心,汐芸的仇我会替她报的。从今以后,我罩着颜府,保证君如轩不敢再对义父义母出手。”
都说君王称谓不可随提。
想必在整个上京,只有这个女人敢直言不讳了吧。
她既然能从天子手中救人,那想必也能救下颜汐芸。
木南孙不经意间瞥眼瞧见凡姝儿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是有话告知于我?”
“救走了颜汐芸的男人叫泽鹤尘,他吃下了一种蛊虫,眼下蛊虫的平静期已过,他会变得想要吸食生血。如果他带着汐芸回到这里..........”
“便能通过生血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