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叹口气,柳二伯站起来,“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不管爹娘还是侄女都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跟以前一样,他们这些做伯伯的,也只是伯伯而已。
若不是怕小鱼儿以后没人帮衬,按照他们兄弟的做法,爹娘早翻脸了。
现在还有便宜占就偷着乐吧,也得亏当初没彻底翻脸。
虽这样自我安慰,柳二伯心里依旧有些不大舒服。
他在得知侄女采药的那刻就有点后悔把事情做太绝,此时此刻,这种后悔的情绪更是差点把他吞没。
侄女怎么就没开窍早一点呢?
说完,柳二伯根本没看老大反应,匆匆忙离开。
唯恐晚一步会做出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事。
见状,柳大伯看看黑乎乎的天,忍不住打一个哆嗦,而后,拔腿跟在弟弟身后跑。
院子里,老爷子高兴地哼曲,早一步回来的柳瑜已经洗好澡,正拿着毛巾认真擦头发。
“小鱼儿,明天给你割肉吃!”
孙女这么聪明,必须要犒劳,还要跟老婆子说一下,以后多做点干饭,她年纪这么小,还在长个儿,回头饿坏身子骨就不好了。
“不用。”
柳瑜拒绝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靠自己吃肉。
闻言,老爷子纳闷起来,“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肉?”
柳瑜实话实说,“那时候见识少,以为肉最好吃。”
其实,老太太做的肉香是香,但是……
平时扣扣索索的人,做肉时加大把的盐,咸的齁人。
半斤肉,一家十几口,却能吃两三顿,可想而知有多咸。
“咋滴?”老爷子被这话逗笑了,“还有比肉更好吃的?”
他也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就没遇到过啥东西比肉更好吃?
“你不懂!”
柳瑜做四十五度忧伤状,感觉太平洋都装不下自己的悲哀。
她的奶茶、小蛋糕、双皮奶、香草冰淇淋……
“做怪!”
老爷子没忍住,给了孙女一脑壳。
内心里,并没相信这话。
肉是人生的意义,不接受反驳。
“不信?”柳瑜撅起嘴,“爷以后就知道了!”
“我等着!”
老爷子虽然依旧怀疑,却也没打击孙女,只觉得她人小鬼大。
见状,本来想趁着晚上进山倒腾东西的柳瑜,非常不服气,不说二话,直接钻进新搭的厨房。
“你要做什么?”
荀逸一边问,一边微不可察地摸摸肚子。
虽然晚饭已经吃饱,这时候仍旧觉得饿。
“做点东西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顿一下,柳瑜补充,“肉除外!”
“都有什么?”荀逸小心翼翼地试探。
以他的观察,此时的柳瑜并不高兴,隐隐要爆发的状态,只差最后一点火星子。
“都有什么啊?”
这问题把柳瑜难住了。
家里大面积粮食都在橱柜里锁着,外面也只有零零碎碎的东西。
突然,她想到刚过来的那天的蛋羹。
立刻把厨房翻一遍,最终在案板下面的坛子后面陶罐里找出八个鸡蛋。
“你去后院拔点葱和胡萝卜,我来做一个你们都没吃过的东西。”
“好。”
荀逸翘起嘴角,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还是个孩子啊!”柳瑜感叹。
心里有些羡慕荀逸年少不知事的单纯。
主卧,老爷子老太太并不知道孙女要折腾厨房。
“老婆子,”老爷子的声音里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小鱼儿真把水车弄出来了,我盯着好一会儿,水车真的能浇地,不用人就能自己放水到地里。”
“这么神?”老太太眼睛瞪的浑圆,“就一个大轮子,几个竹筒,这就能浇地?”
“对吧,”老爷子忍不住嘚瑟起来,“我瞧着,比大户人家弄的出水还快呢。”
“真的?”
“当然,”老爷子挺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令人信服,“我啥时候骗过你?”
老爷子说的笃定,其实心里很虚。
他确实看过大户人家的水车,但只是远远瞥一眼就跟着大部队走了。
然而,这不重要,他对自己孙女充满信心。
老太太没多想,信了这话,当即笑了出来,促狭道,“老大老二两个,是不是脸都绿了?”
“可不是,”老爷子咧开嘴,很是得意,“得亏我提前把尾巴处理干净,以后,咱们小鱼儿过的再好,也跟他们没关系!”
后悔不?
那就对了!
自己亲侄女都容不下,对着亲老子娘都敢耍心眼,这种人,能指望他们什么?
反正,他是不敢把命交给这兄弟俩。
“对,”老太太的声音干脆又果决,“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俩兔崽子更好,把良心也给丢了,老三对他们多好啊,结果呢?
这才三年就容不下小鱼儿,合着只能他们占老三便宜,不能吃一点亏?狼心狗肺的东西,一点都对不起老三对他们的好!”
老太太始终对两儿子嫌弃孙女的事耿耿于怀,甚至把儿媳给彻底恨上了。
虽然俩儿子的为人她清楚,却依旧恨两儿媳的挑拨鼓动。
“说就说怎么还骂上了,”老爷子有些无奈,“到底是亲生的,他们是兔崽子,咱们岂不是兔子?”
“我就是看不过眼,”老太太依旧不顺气,“但凡顾念一点兄弟情份,都不该把事做的这么绝,不养爹娘就算了,还把咱们那份家产拿走,哪来那么大的脸?”
“这不是报应来了,”老爷子幽幽地开口,“瞧着吧,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自家孙女越能耐,越显的老大老二眼皮子浅且凉薄!
“别回头又粘上来!”
“那也要有机会才行,”老爷子摇头叹气,“从分家那天起,理就不在他们那边,何况咱们还活着,哪里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就成。”
老太太听老伴解释后,立刻放下心,一点没察觉到他言语间的感伤。
老爷子对两个儿子终究是有感情的,只是相比于孙女,这点感情有些微不足道。
而且,这股伤感没持续多久。
“什么味?老婆子,你闻到没?”
老太太点头,非常纳闷,“都半夜了,哪个败家子造败鸡蛋?肚子是金子做的?”